坐在背后的少年,眉毛一挑,脸孔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喜色,不仔细看,并不瞧得出来。一张高冷却英俊的面孔对着阿音,并不言语。
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目光,夫子听得骚动,赶紧过来。摊上皇家的小孩,什么命啊。
“不知郡主有何事?”
“江夫子,我并非诚心捣乱,后面这是谁家的孩子,他连扯我头发几下。”
“穆公子,可有此事?”
“学生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不是你扯的,难道是我污蔑你?还是,这课堂上闹鬼?”
冰块脸只管不应,倒让人觉得是阿音无理取闹。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气氛似越发尴尬,小圆子在一旁小声说,“算了吧,姐姐。”
阿音觉得这人怪得很,只得开口,“算了算了,夫子,我另坐一处。”
待下学,各奴仆学童清理用具,居家的小姐姐主动过来,“阿音郡主,你是不是对穆公子有什么误会啊?”
“小玉姐姐,他是哪家的穆公子?”
“工部尚书穆佑其的小公子,穆云熙,他跟你同岁呢。”
“穆呆子的侄子?”
小玉以扇掩面而笑,“是了,只不过,穆大人这名号我们倒不知晓。”
随后又转向云熙,“云熙弟弟在我家学塾两年,我们相识已久,他不是那泼皮无赖的小孩,怕不是……郡主有什么误会?”
云熙起身,默默朝她行礼,面不改色,显得极为恭敬。
完了,这么一闹,我反倒成了泼皮无赖、颐指气使的小孩。
“小玉姐姐说的在理,莫不是误会,怪我多疑了。”
“怎得怪你,许是今日人多,你初来不大适应,正巧头痛什么的,咱们同窗,不要生了嫌隙才好。”
那头呆站着的穆云熙并不多言语,阿音假笑挂在脸上,同他福了福身,便不再搭理。
桐琴收捡了笔墨纸砚,立在一旁等待。这个尴尬,既不能说自己错了,也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还在生气,小叔祖母小五姐姐教育得对,阿音不该冲动。
“小玉姐姐说得极是,许是刚刚我一时不适,就误会了呢。”
回家的马车上,小圆子笑得打滚。
阿音嗔怒,踹了他一脚。
“姐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穆公子长得好看,你知道学堂上多少女孩想引起他注意吗?刚刚休憩的时候,阿叶说他两个妹妹整天跟在穆公子后面,一刻不离。”
“冰块脸这么讨女孩子喜欢啊?说说,她们喜欢他什么呢?”
“许是这冷漠更加让人欲拒还迎吧?”
“还欲拒还迎,你这哪里学的词?呐,以后上课,你就老实坐我后面,我不想跟那个小穆公子再有过节。”
“真不是看上人家啊?”
“我根本没见过他好吗!再说,姐姐会撒谎吗?他一个男孩子,年纪与你我相当,闹同窗,闹完还不敢承认,这种人我怎么会看的上?”
“知道啦姐,我自然还是信你的。只是我听说,小穆公子平日里矜持得很,跟大家也不怎么来往,你说,怎么偏偏你来就遇到这种事?”
“你说,什么情况下你做错事不敢承认?”
“怕……挨打呀,或许还怕丢了面子?”
“那他为什么又偏偏要做呢?”
“他见你是郡主,想调笑你一番?”
阿音摇头,”他若是个熟悉的人,或者是宗亲也就算了,不过是个臣子家的小孩,应该不敢的。”
“哎呀,总不会,是他看上你了吧?”
阿音又伸腿去踹,“你……你学业素来比我好……听听自己讲的什么鬼话……在这居家学堂,可不要被人带坏,忘记我们来干什么了!”
“我就说说嘛,自然是不会喜欢你的,除了容止哥哥脑袋搭错筋,谁能受得了你啊。”
“什么意思?你姐姐好歹也是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堂堂安成郡主,为什么受不了?我挺好的呀!”
“我真不知道姐姐你是哪来的盲目自信……”
噼里啪啦车里又是一顿乱揍。
等到下车,阿音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今天我在居家府上,才明白身份的意思,原来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我越不能追究,知道吧?”
“姐,宁愿你倒是多跟自己念叨念叨才好呢。”
……
一连几天上学倒也相安无事,况且上学还有一个好处,不知不觉,同龄玩伴多了许多。
学堂也是经常组织大家活动,要么温泉,要么春游,以大自然、天地之景来拓宽学生们的见识。阿音在此过得十分快活。
回家后,姐弟两人也常关起门来,谈论其他人在学堂所说的话、语气、动作和态度,阿音注意到,小圆子十分擅长模仿他人,每次他总结那些人的特点,就像描绘出一场活灵活现的皮影戏,见他有此特长,很是替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