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一向是漠阳城最为繁华的地区,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各种作坊,胭脂铺等等,都是在城中排得上名号的。
尹箬柏这次没有坐着马车,身后也只有自己的贴身小厮——壹林一个人而已。
“少爷,您要去买什么东西吗?”壹林四处观望着街道的店铺。
尹箬柏也只是一味的向前走,并不回答,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壹林差点撞到他,好在止住了脚步,困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他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于是,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什么事情啊……
尹箬柏在原地停顿了好久,突然壹林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看见少爷笑了一下,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尹箬柏像是迫不及待但是又顾忌着什么一样,想走快一些却压制着一般向前走去,壹林看着方向貌似是那边的胭脂铺啊,难道,嘶——少爷要买胭脂送人?!
尹箬柏看见了那个身影,眼中划过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奚予安站在胭脂铺门口,感觉有什么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一样,一回过头来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尹箬柏。
那一刻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奚予安看他朝这边走来了,处于礼貌,还是微微压身,刚抬起头,尹箬柏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奚予安手心有些微微出汗,莫不是做了什么让这位爷不高兴的地方了?不应该啊,自己除了上次占了桃林的那个以外,跟这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啊。
就在奚予安面容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之后,尹箬柏才缓缓开口:“好巧。”
奚予安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但好在平日里也算是训练有素,很快地做出反应:“小公爷安好。”
尹箬柏看了眼胭脂铺的牌匾,说:“奚姑娘是来这里买东西的?”
奚予安往门边走了几步,不挡着门口的路:“是的。”
“那正好,我也想给我母亲买些东西,不如一起吧?”尹箬柏虽是询问的句子,但语气却让奚予安没办法拒绝。
“那,那就……”奚予安还没说完,尹箬柏就说:“走吧,进去吧。”
奚予安手中拿着的帕子都有些皱了,表面一副温婉娴静的模样,可心里却是巴不得快点买了赶紧走。
谁知道这位祖宗有什么事,万一是找自己算旧账的呢?还是速战速决吧。
胭脂铺中女子较多,只是刚刚走进店铺,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很独特的是,这些味道掺杂在一起,不与旁的胭脂铺一般刺鼻,而是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所以这也是奚予安来这间铺子买胭脂的原因之一。
奚予安的着装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的,说不上很好,但也是难得的料子,所以她和尹箬柏一走进店铺,接待的人就走了过来:“二位小公子小姑娘,想要买些什么吗?小女子来为二位介绍介绍?二位叫我秋娘就好。”
尹箬柏没有开口,只是打量着这间铺子,奚予安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我想要买些给出嫁女子用的胭脂粉黛,你这有头饰吗?”
秋娘带着奚予安走到了店铺正中间的货架上,介绍到:“这都是我们这周的新品,这玉面茉莉粉,茉花海棠脂,杏花口脂都是我们这卖的很好的,黛笔的话,在另一边。”
桌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有个别的打开了来,给客人用来试用,奚予安对这些门道属实不熟悉。
她拿起一个小巧的口脂,放在鼻前闻了闻,闻起来不是那种刺鼻的味道,一股几乎淡不可闻的杏花香。
尹箬柏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仔细认真的挑选着胭脂水粉,一点动作都没有,就像是把之前说要买了送给母亲这句话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的胭脂水粉都是经过了很仔细的检查,花油用的都是上好的佳品,味道温和,成分安全,每一朵花都是我们的伙计早晨采摘的带有露水的花瓣,要研磨整整三炷香才可以。”秋娘面带微笑的想奚予安介绍道。
奚予安最终买了杏花口脂,茉莉粉以及一根黛笔,付完钱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后的尹箬柏竟是什么也没买,好像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
“奚姑娘买好了?”尹箬柏双手背在身后,明明只有十三四岁,但是看上去却颇为老成。
奚予安低下了头,小声“嗯”了一声,为什么要低头?因为她怕脸上的表情僵不住啊!你试试被一个不熟的人跟那么久?她又不是缺根筋,这明显是打算自己把事情办完了再算账好吗?!
尹箬柏接下来说的话确实证实了是找她“算账”,但却不是奚予安想的那件事情。
“不知道奚姑娘愿不愿意移步与我一起,我看对边有一家茶楼,我有些事情想要与奚姑娘聊聊。”尹箬柏笑着说完这句话,但是奚予安感觉这笑越看越,吓人……
春茗拽了拽奚予安的衣袖,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那予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公爷请。”
尹箬柏的心情有那么变好许些,连走向对面茶楼时的步伐都要轻快许多,跟在他身后的壹林悄悄回头看了几眼,但怎么也没想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姐,没到府上来过啊,少爷怎么认识她的?
“壹林,你再回头多看一眼?福叔教你的规矩呢?”尹箬柏头也没回的说道。
吓得壹林连忙转回头,闷声不吭跟在他身后走进茶楼。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壹林对同样站在屏风外的春茗说,此时的尹箬柏与奚予安共同坐在屏风的另一边。
春茗回答道:“我家姑娘是户部左侍郎的二女。”
壹林感到奇怪,摸了摸下巴:“嘶,不对啊,我没有户部左侍郎来府上的印象啊。”
春茗好奇的问:“你们家小公爷是怎么认识我家姑娘的?”
壹林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就奇了怪了啊……”
两人在屏风外翻着记忆,屏风内的气氛有那么一丝凝固,两人面对面坐着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奚予安拿起茶杯,刚放到嘴边,就听见对面那位爷说:“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