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庭未打算点亮屋内的灯,反而他进来没多久便将灯笼吹灭了。屋内漆黑笼罩,却药香味十足。
笙歌见此人坐在床边,等半天也未有离开的准备,她越发觉得地上松软无比,双眼迷离,不知何时便趴着睡了过去。
她恍入梦境,这次她站在那两个鸟蛋旁边,摸一下,竟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温度,赤色的蛋壳热滚滚,青色的蛋壳冷冰冰。这两颗仿若是两极,却放在一处,这般和谐。
忽然赤色的蛋壳动了动,啄开一个小口,歇了半会儿,又出现一阵响动,整个鸟蛋都裂开了,此时天地骤变,风雷交加,蛋壳中似有万丈红光涌现,笙歌不由得退后好几步,用手挡住双眼,随着光线暗淡下来,一只红身彩羽毛的小凤凰出现的她眼前。
小凤凰走路左右摇摆,见身旁还有一颗鸟蛋,便用力啄了下去。赶到的一旁仙众倒吸了口气,吓得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蛋破壳时,天上黑云转彩霞,万物灵力皆化成点点荧光,飘落在万丈红尘中,那打赌的二人,看着周边光点,女子嗤笑道:“此番你输定了。”
男子不语,却也是眉头紧锁。
女子见男子不悦,笑的更甚道:“这灵鸟族与仙族有一处不同,但凡鸟破壳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便是刻在命格中生生世世的缘分,你我都改不了”
笙歌见此二人依旧是气质绝佳,在仙众中却也是独树一帜,想必身份不凡。
小凤凰啄破青鸟蛋,换的小青鸟出生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它。笙歌虽觉得此梦离奇,却对此充满好奇。为何她总会梦到这些,为何此梦真实的不像话。
她醒来时,男子已走。
染红将配制好的香囊从抽屉中取出来,刚准备唤玉兰,便见帘后一道身影显现,那女子以白纱遮面,细声道:“许久未见,过得可好”
她手一颤,香囊掉在地上,忽的跪下,惶恐道:“少主”而后涕泪俱下。
莲休将香囊拾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浅笑道:“原来你在这儿不仅绣工了得,这香包也做得如此精妙。”
“少,少主,奴婢该死,望少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容奴婢晚死几天”染红说后便连叩三下头,额间留有血红印。
“死,你不是早就死了”莲休轻蔑道。她用手轻摸着染红的额头,可惜道:“巫族待你不好吗?我和巫主待你可有不妥之处。”
“没,没有”她眼神惊慌道。
“怕是你的心早就给了那个人族的王爷,此番为他卖命,不惜以假死来背叛巫族,倒是有趣。”莲休眼神微凉,想到那日浮珠哭成泪人,说与姐姐上山采药,姐姐不慎滑落悬崖下,生死不明,待莲休寻到她时,气息已断,却身上不见半分伤痕。巫族有一个传统,人死后七日期间,会用香料混合灵水敷在身子各处,待到七日后,为逝去的人换彩纱服,将她放置在小船上,自由游走天地间,可染红以假死来骗众人出了巫谷,若不是她感觉此事略有不妥,一路跟随小船,也料想不到。
玉兰听到屋内有响动,便好奇的凑上门听去,哪知竟发现这么大的秘密,这阿姊竟是巫族中人。
“你在这儿作甚”菩琦轻声道。
玉兰自是做贼心虚,便吓得哼唧了一声,而后又连忙捂住嘴,抓住菩琦便跑了出去。
陆吾自左离村便一路跟在剑豪身后,剑豪起初未发觉什么,后来快到疝瑜城时花香味引来一头凶兽,便见一席书卷打在那两头鹿的身上,这时他才发觉被跟踪。
“你究竟是何人?跟着我作甚”剑豪沉声道。
“陆吾”
“我知道,在村子中你说过,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剑豪将碧云剑握紧,警惕道。
“我知你要寻笙歌”陆吾儒雅道。
“你怎会,对啊,我都忘了你是山神,是仙家。还望告知一二”剑豪笑道。
陆吾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走在剑豪前边,大声道:“带上我,便告诉你”
他一想这买卖不亏,这花香气会招惹凶兽袭来,带着他正好保自己安全,如若他真有心告知,岂不是很快便见到笙歌了。如若不是,自己到时再以什么理由跑了。
晚上的时候,染红将玉兰唤入房中,玉兰以为阿姊知晓早上偷听的人是她,便心中万分害怕,刚入屋便做出一副悲戚的表情。
“你今晚便将这个香囊送去大将军府”染红似今日仿若未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道。
玉兰见阿姊并未提自己偷听那事,自己猜到兴许阿姊就不知晓自己偷听。便拿起香囊,答应道。
大将军虽将雪莹纳入房中,但自此期间未见他入过屋内。下人们虽有各种猜测,什么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感,老爷还是最欢喜夫人,虽然夫人……但忽的听绿衣丫鬟说,今夜大将军留宿新夫人房中,众人的话风便又改了,新夫人还是讨将军欢心的,要不然怎会待遇跟夫人一样,夫人毕竟病倒在床,怎么能跟年轻健康的姑娘比。
笙歌想大不了这大将军乱来时,一笛将他劈倒也算是利索。
夜里的风大,将桌子上一幅未完成的画像吹落在地上,杜展言将窗子关住,拾起地上的女子画像,想起这是自己那日匆忙寻绣娘未画完的,只见女子的脸庞轮廓,还未提笔勾勒出五官。
他先是将笔沾上墨汁,将柳叶细眉描出,而后提笔顿了顿,头脑中竟出现那日船上女子的模样,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小翘鼻,粉唇。自己不经意间全都画在轮廓里,此时画像上的女子竟与那人有八九分相似。
“少爷,老爷不是叫你夜间将那篇古文背熟,他明日来考”小木头见他提笔在作画,而画像上竟是一姑娘。
杜展言见是他,便漫不经心的将画像,折起来收在书中,缓缓道:“现在就抄。”
“那今日还需我帮少爷换药么”小木头道。
“不用了,基本无碍了”杜展言摸着胸口,想着那女子的容颜,傻笑道。而后又心中十分矛盾想起绣娘该如何,本想在船上解释那日自己为何失约,可是又出现此等变故。
莲休站在楼台上,望着皎洁的月光,将手中的香囊打开,挥洒间,花粉飘落在街巷处,香味异常,不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