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平从黑暗中惊醒,发现自己处于那熟悉的病床之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房间,为桌上的康乃馨撒上一层金粉,似乎这里所有的事物都是永恒不变一样。
“你来啦,程序正义。”卡拉半倚在墙上,冷冷地对着床上的谢太平说道。
谢太平不敢直视卡拉的双眼,只能蜷曲在病床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
“我是要死了吗?”
“是啊。”卡拉近乎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态度好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一切一般。
谢太平依旧把脸埋在膝盖中,逐渐传出了呜咽声。
卡拉没有丝毫为他心疼的意思,说道:
“你这家伙本来还可以有不少灵能能榨取,现在我也就拿了一百多万,你不要搞错,我能签订契约的次数可是有限的,你的死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关系,但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我的名声怎么办?能签订契约的全世界范围内都少之又少,之后我收不到灵能而直接退化成灵体怎么办?你现在可谓是一举双得啊,送了你的性命,断了我的前途,全是因为你那无可救药的妇人之仁。”
谢太平依旧一言不发,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凝固在病床上。
“你别给我在那里装可怜,你完全有能力可以干掉他,现在你仅仅剩下五万的灵能,你能怎么……”卡拉话还没说完,却感到了一股颇为强劲的灵能依然在谢太平体内流动,虽不及之前百万灵能的强劲,但仍有三十万之多。
“你,难道没有治疗他?”
谢太平一阵苦笑,抱着头,对卡拉说道:
“他复活了。”
卡拉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呢喃道:“不应该啊,那一段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即使是有灵能护体,怎么可能……”
卡拉忽然从谢太平脑海中察觉到些什么,看到了谢太平失去意识前的影像:王鹤童身后一尊天使似得幻影,像一支利箭,刺痛了卡拉。卡拉脸色忽然变得铁青,转过头来,对着谢太平说道:
“这次我帮你,在床上躺好,快!”
谢太平还被蒙在鼓里,僵在床上,问道为何。
“加百列。”
“什么?他身后的天使吗?”
“那是我的死对头,上次杀了我的契约者,收了我五百万的灵能,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她!”卡拉一边说道,一边粗暴地将谢太平仰面推倒在床上,自己一下骑在他身上,谢太平被这突如其来发展惊到了,两只手想要控制住卡拉,可自己却被卡拉完全不符合她身材的力气所制住,两只手像铁钳一般,就算拼了全力反抗,也纹丝不动。
“别动,你要是死了我也救不回来。”
“不是,我只是感觉现在这个形式有点错位。”
卡拉起初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不一会就满脸通红,扇了谢太平一耳光,娇羞地骂道:
“变态!”
如果刚才她那一巴掌也像她此时的语气就好了。
卡拉一手刺入自己心窝,表情痛苦,一闪荧光缓缓从她体内取出,满头大汗,说道:
“这是你的灵视,我现在要把它还给你。”
谢太平不明所以,只能盯着身上的卡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之前把你的灵视没收一部分,是因为灵视太高不能承受大量的灵能,只有强行把你的灵视降下来,扩充你身体对灵能的容量。这也是你们所谓的猎巫人,驱鬼师中几乎没有高阶灵视者的原因之一,大多数甚至只有一,两级灵视,最多不过三级。”
“我说过你一旦体内超过一百万的灵能你就会自燃,其实这不完全正确;理论上来说,只要你体内灵能到达极限,身体就不会自动吸取灵能,除非故意往身体里注入,几乎没有可能靠着自然吸收灵能太多而死。”
“但有一个例外:在体内仍残留着过量灵能的时候提高灵视。这是最为危险的一招,危险的不是你会自焚,而是你会狂化。你还记得我遇上你时的那只巨鬼吗?那场战役中死去的人全都不是因为它本身的精神污染而死,都是狂化之后自相残杀的后果,你现在身体里有三十五万灵能,四级灵视只有十万的灵能储量。换句话说:这比上次巨鬼的精神污染还可怕。你很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你有与恶魔对视的勇气吗?”
谢太平看着卡拉手中的灵视,吞了口口水,紧闭眼睛,呐喊道:
“来吧!”
霎那间,谢太平胸前灵光闪耀,如同太阳一般明亮的光充斥着整个房间,逐渐将二人的身影吞没。
……
王鹤童瘫坐在地上,面朝着方才被自己斩断的一根百米余高的承重柱所化成的废墟,用自己扯烂的衣服包扎着头上的伤口,左肩上的枪伤还在不断向外涌出鲜血,肯定是伤到动脉了。他尝试着站起来,但仍旧因为失血过多而保持不了平衡。王鹤童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腿,实在无奈,只能唤加百列出现,运转灵能,灵光闪过身上伤口,顿时恢复如初。
“造血还需一段时间,请稍安勿躁。”王鹤童耳边响起加百列温柔却机械一般的话语。
“加百列,我还有几次能用?”
“一次。”
王鹤童脸上闪过阴云,忿恨地捶了一下地面,看着面前的一座废墟,心里怒骂到:
“居然在这种废物身上浪费一次,只可惜他已被我一剑劈成上下两半埋在石堆里,不然我还要叫他生不如死。”
忽然,王鹤童发现面前的废墟中不断冒出诡异的蓝光,心生焦虑,挣扎着撑着剑站起来,正打算走进观察,却被一阵浓重的灵波震住,动弹不得。
再一次,石堆下好似是巨人的心脏一般,又向四周放出剧烈的灵波,王鹤童被这灵波震出足有十米远,在空中撞上墙壁,吐出一口鲜血。
等到他坠下,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睛观察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变化:
石块漂浮而起,被一道无形的力旋转着,像龙卷风一般,朝外喷出阵阵灵风,中心一道燃烧至天际的紫焰!
又一下!漂浮着的石块如同铁粉被铁石吸引一般,陨石一样,撞向四周,生生地嵌在墙壁之上,显现出中间紫色火焰之中,竟是一个人影!
“怎,怎么可能?”
谢太平全身的皮肤如黑曜石一般,遍布身上的纹身迸发出璀璨的紫光,身后若影若现地站着卡拉的身影。
谢太平用尽最后一点理智,用怪物一般的声音怒吼道:
“来,再斩一剑!”
王鹤童从墙边站起,双手握剑持于胸前,天使的羽翼飞舞在剑锋周围,奇异的旋风在剑身萦绕。
“好啊,再斩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