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明朗,风晴日好。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啊呸打住,画风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真正的把这一天过下来,封子莫是没心情哼什么歌的。
封子莫起了个早儿,带着拉德的谱子和书本兴冲冲地往学校走。她昨天发现有个地方绝对会很难合,她要和老严一起认真地探讨探讨!
一路连走带跑地到了学校。走进教室,人来了五六个,但老师还没来。严奕龄的座位空着。封子莫见着俩月没见的老同学自然是分外高兴,几个人坐在自个儿位子上隔着几排几列的聊天,声儿环绕在教室里,打破了教室里持续了两个月的沉寂……
不知不觉,人来了不少,但老严还没来。封子莫没放在心上。老严是谁啊,千年晚到小仙女,万年踩点王,最喜欢伴着悠扬的到校铃踏进教室的大门,有时候还迟迟到啥的,这个点儿她要是到了那还就稀奇了。
但渐渐的,同学基本都到了,老师也来了。老班走上讲台,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说道:“啊,大家都到了。”
而严奕龄的位子,依旧空着。但是,所谓“大家”,都,到,了。
封子莫隐隐猜到什么,却不敢细想,也不愿深想。她只是盯着老班,右手无意识地握了起来。
老班似乎撇过了她的脸,又朝严奕龄的空座位看了看,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哦,跟大家说一下啊,我们班的严奕龄呢,这学期转到S市去了,最近一周我会重新排座位,所以大家也不用太在意。”
心骤地一沉。
跳动的心脏仿佛被浸在了一潭冰泉中,冷的没了跳动的力气。九月的日子,八月的天气,腊月的感觉。她低下头,耳边是老班的声音在嗡嗡作响,她却提不起劲分辨字音义。她死死地盯着笔袋里绿金色的手表,死死的盯着,看着秒针,一顿一顿地走。
秒针走了不知几圈,只是在某一圈结束的那一刹那,秒针指向最上方那根代表12的竖线时,封子莫猛的回神。
讲台上,老班仍在激情澎湃的演讲着,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能进脑了。这时,她才感到右手心一阵钝痛,连忙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手心,三个弯弯的指甲印,颜色要比旁边皮肤的颜色红紫上两个度左右。她掐的很深,很疼。不及心疼。
她走了。
她走了?
她走了,以后弹钢琴的时候谁给我带热牛奶啊。
她走了,谁陪我弹完剩下的拉德斯基啊。
她走了,以后谁陪我练四手联弹啊。
她走了,我……我怎么办啊……
不是说好一起长大吗……
你为什么要走啊……
“你好蠢啊,这里要重一点好嘛,你那儿是主旋律哎。”
“喂喂喂,你喧宾夺主啊,你弹轻点的!我这儿要听不见了!”
“哎辖,小毛病小毛病,没事儿啦。”
“小毛病也不行!也要改!哼,也就我带的动你,就你这万年青铜的水平,换别人根本不乐意跟你弹,哼哼。”
“就你这毒舌程度,还没人愿意受你的罪呢。”
“哎哎哎你!”
“哈哈哈哈哈……哎哎哎别挠我痒痒哎哎哎哈哈哈哈……”
回忆有多温馨,现实就有多痛心。
这一天,浑浑噩噩。
回到家,她抄起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关机。微信,不回。QQ,不回。
回想前几天她古怪的举止和欲言又止的模样,什么都明白了。
信……那天她给了一封信!
封子莫飞奔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明黄的信封,摸着还有些凹凸不平。她刺啦一声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明信片大小的白卡纸,再把口朝下对着手心抖抖,又有一枚蓝色的干花被倒了出来。
她把花攥在手心,目光落在纸上。
“那个……对不起啊,就这么走了。我家里是希望我走艺术这方面的路,所以想让我去国外上学,就让我初三先去S市过渡一下,明年我就要去Y国读高中了。我很抱歉没有当面跟你说,因为我担心我大概会哭。我妈给我找的学校都是封闭式管理的,管的很严,不能带自己的手机,所以我大概不能跟你通信了。但等我上了大学,就好了。
那朵蓝色的干花叫勿忘我。
封子莫,别忘了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把剩下的那页纸弹完。——严奕龄”
展开手掌,湖蓝色的花静静地躺在手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竟让封子莫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勿忘我。
放心,严奕龄,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把最后一页纸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