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并不会朝着李昭然最希望的方向发展,在他看见李府现任的大管家出现在巷口的时候,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七少爷,老爷让我带你回京城去,既然七少爷已经考上了秀才,那相比已经是好好反省过的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睁眼瞎说的,李昭然冷笑一声,瞬间就猜测到了怎么回事。无非是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得知他的成绩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罢了。不过李尚书肯定本来是不会关注到他的成绩的,想来是他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递的消息吧……
李昭然没有理会李府来的管家,转身就进了宅子。老管家赶紧上来吩咐着下人接待李府来的管家,急忙跟着李昭然去了书房。
老管家一进屋就看见李昭然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块白玉,背对着自己。少年的脊梁初长成,笔直坚挺,未受风霜,似春日新竹。
“小主子,老奴知您不愿,但是那毕竟是和您有血缘关系的地方,您割不断的。况且,京城能更好的让您成长不是吗?”
李昭然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一眼老管家。他如今已然只能入京,他还不能和李家抗衡不是吗……
“你还真是对李家忠心耿耿,不愧是李家的老奴。”
李昭然甩下一句话离开了书房。老管家一下子弯下了腰,老态颓然。他知道李昭然是会回李家的了,只是不会再留他在身边了。他想起了他跟的第一任主子,他终究算是为李家留下了一个未来的栋梁吧,希望李尚书能聪明点。老管家阖上眼,盖住了老泪。
灵犀本来在院子里敲柿子,红艳艳的柿子,灰黄灰黄的天,莫名凄凉。李昭然就是这个时候突然跑了进来,也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抱住了灵犀,紧紧的。灵犀难得没有挣扎,她感到来自李昭然身上的不舍。
良久,小少年松开怀抱,将手里已经握热了的白玉塞给了小姑娘。
“我要回京城了,这是我自己雕的平安扣,今年你的生辰礼物我只能提前给你了。好好留着,我会时常来信的,你不要和别的小男孩走太近,你不许忘了我,不许掉了这块玉,等我。”
没等小姑娘说话,李昭然就离开了,他怕听到小姑娘开口会舍不得。灵犀就那样看着小少年风一样地离开,心里头一次因为离别感到了难过。仙尊看着手上一枚温热的平安扣,边缘还有些小棱角。真是粗糙。灵犀心里吐槽,眼眶泛酸。
灵犀每日里的活动多了一项,就是等李昭然的信。然而她一封也没等来,灵犀有些失望,转而又想,定是李府待小徒弟不好,连信都不给送!
红的柿子渐渐没了,树叶也没了,然后是雪,春去冬来,燕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灵犀等了两轮树发芽,李昭然走后第二年,李昭然走后的第二年,天下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喜牙镇也旱灾严重,家中无余粮,路边有饿殍。
越家豆腐铺早就开不了张,越父身体孱弱,没能撑过这个炎夏,留下了灵犀母女。越父咽气之前,害怕孤儿寡母没法生存,拼尽全力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信让他们上京城投靠一个远房亲戚,据说灵犀曾祖父那辈曾是兄弟。
越母念着丈夫遗愿,匆匆收拾完就带着上了路。一路跟着难民的人流向京城走去。
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越母终是倒下了。仙尊想,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浑身上下破破烂烂,饥一顿饱一顿,整个人瘦得脱相。都怪自己以往太依赖灵力,又养尊处优。如今看着早就昏迷不醒的越母,灵犀涌起一股难言的悲怆。她不知道是为了这个母亲所带来的温暖,还是为了人在天灾面前的渺小。灵犀哭得很小声,但是悲伤迅速弥漫了整座破庙。吸引了暂时在破庙歇脚的一位夫人。
夫人看见灵犀母女也忍不住鼻头微酸,都是老天爷作孽啊。然而在灵犀抬头的一瞬间,却被那眼底的坚定惊异到。她越娘子阅人无数,小小年纪如此坚定的也没见过几个。于是难得的,升起了一丝帮帮小丫头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