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灵犀准时起身。阿布心里直呼“难得”，宿主一向懒散，居然能被越娘子“压迫”得准时起床，也是难得一见啊。
“灵犀小姐，昨日的那位公子已经在院里坐了半个时辰了。”丫鬟端来净面的水，恭敬地低着头汇报。
灵犀怔愣了一下，小徒弟怎么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洗漱完，立马走出了屋子，带着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脚步匆匆。阿布忍不住“啧”了两声，想来这发展才是月老最想看到的吧。
灵犀住的院子是整个越府除了越娘子以外最好的，院子里草木丰盛，含苞待放，春日的晨光从叶间洒下，空气里带着一丝丝湿润的清凉。灵犀一眼就看见了李昭然，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简单束发，青衫风流。
像是感觉到身后来人，李昭然回身，一抹湘妃色的身影分花拂柳而来，娉婷袅袅，眉眼含笑。他的小姑娘，真好。
此时有清风识意，托起碎叶沙沙，拂落一地繁花。那个湘妃色的小姑娘和惨绿少年之间隔了几株盛放的含笑，有玉白、鹅黄的花瓣飘落，压在青草尖，青草弯腰又回复，一小方天地间满满的含笑的香味。花朵含蓄又矜持，却挡不住香味的悄然而至，暗示着甜蜜惑人的心思。
李昭然有些痴醉眼前的景象，小姑娘仿佛怜惜地上的花瓣，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错开，像一个突然而来的仙子，无忧无虑，对世间的一切散发着善意，美得不真实。李昭然心里有些嫉妒那些得了她怜惜的花瓣，他无数次在心里确定，这样洁白无瑕的小姑娘，他要了。他想把干净的小姑娘染上他的色彩、他的气味，让小姑娘想这春日里的含笑一样为他绽放，让他迷醉在她的香味里面。
他很想，想得胸腔闷痛。李昭然喉头微动，咬着自己颜色偏白的唇，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勉强压制着自己双眸里的遐思。
小姑娘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小姑娘独有的灵气，仰着头，直直地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他。
“你怎么发呆了？在想什么？”
李昭然笑着，笑得比春风还要荡漾：“我在想，这算不算是，‘最是一年春好处，落花时节又逢君？’”
灵犀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脸上的笑很好看，一种集尽天下美好的笑，他的身后是绿叶掩映。恍惚，灵犀看见了那时的辛巳，站在竹林小道上，手里拿着一坛刚挖的醉竹酒对着她笑。那时她想，只要小徒弟这么一笑，想要什么她定是都会替他寻来的。光影斑驳，花了她的眼。
李昭然看着小姑娘呆呆地盯着自己，良久后才开口，一腔软糯。
只听小姑娘软软的调子，偏故作正经：“昭然哥哥你背错了，诗都背混了，你怎么当上镇北军军师的？”
小姑娘的话让李昭然哑口无言，毕竟他也没想到这样好的氛围下灵犀的思绪都能偏成这样。没忍住摸了摸小姑娘细软的头发，柔声说：“嗯，昭然哥哥背错了，以后还要灵犀多多指教哦。”
灵犀忍了忍，耳朵痒，一直痒进了心里，但是她又不想用手挠，总觉得那样做了会非常没有气势。于是挺挺胸膛，给了一个“高傲”的眼神。
李昭然眼尖地发现了一抹不可告人的绯红，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李昭然依旧跟在灵犀身边，不管做什么都不离开。灵犀喝了口清茶，询问什么时候能和萧捷见一面，她还是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儿的，昨晚有了初步计划，只是不知道萧捷是否愿意。
李昭然轻皱了一下眉，他不喜欢自己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小姑娘的注意力还会被其它的事情给分散。只看他不可以吗？是他长得不够好看，还是声音不够好听？为什么要去关注其它的事情？有些委屈。
不过再怎么不愿意，李昭然也不会拒绝小姑娘的请求，一脸不高兴地在纸上舞了两个字，叠吧叠吧，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哨子吹了一声，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落了下来。放飞信鸽，男子眨巴着双眼看着灵犀，一脸“我乖乖帮你做事是不是有奖励呀”的样子。看得灵犀伸出“罪恶之手”揉了揉李昭然的脸颊。噫，手感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