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当灵犀提着钱母和许母分别准备好的补脑汤送到钱玥和许飞翼的教室的时候，高三十二班一片寂静，只有刷刷翻页和笔尖摩擦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埋头学习，让人不好意思打扰。
灵犀看着每张桌子上小山高的资料习题，侧面的墙上赫然一条红色标语“拼一载春秋，搏一生无悔”。
仙尊咋舌，所有人都在逼自己，在熬自己，努力地压榨自己最后一点天赋。那一双双带着黑眼圈的坚定的眸子，让灵犀有一点起鸡皮疙瘩，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先把未来嫂子的汤送去，灵犀才走向了自家蠢哥哥。
保温盒放许飞翼桌上，少年才从题海里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谢谢小妹。”
“一定要记得喝。”
“嗯，我做完这套题就喝。你先回去吧。”
“喝完不用洗，晚上带回家就行。”照例叮嘱了一声，灵犀见蠢哥哥近日消瘦的厉害，忍不住补充道，“别太累了，要劳逸结合的。”
“嗯，我知道。”许飞翼看着自己的小妹，怎么这么高了？站在课桌边都有些挡他的光了。小妹脸上带着担忧，看起来就像大姑娘了一样。真是，当年那个抱着自己的腿奶声奶气的丫头怎么转眼就长大了，开始反过来照顾起哥哥了？莫名感慨。可能是高考刺激的。
许飞翼伸长了手臂，揉了揉灵犀的脑袋：“没事，别担心。哥哥知道分寸的。哥哥可还要以后赚大钱养我的小妹呢。”
一定是原身的情绪作祟。仙尊想。不然怎么会这么眼酸呢？忍不住在嘱咐了两句，才挥挥手离开。
看着自家小妹渐渐消失的背影，许飞翼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妹妹一出生就心脏很不好，不能像正常的小孩一样玩闹，整日被拘着，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玩具堆里。每次哥哥来的时候，都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清澈、水灵，每每看得他心软。
再大一些的时候，小妹的身体可以接受手术了。父母就带着小妹去了国外，找了当时最好的医生操刀，那一段时间，自己和爷爷一起，住在正南大学的教职工宿舍。那时，他每天晚上都蹲在爷爷家的座机旁边，等着小妹的消息。等听到手术顺利的消息时，他激动得没睡好觉，然后又开始盼着小妹回来。
虽然手术并没能完全解决小妹的问题，但至少可以像正常的小孩一样活动了，只要避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事。再然后就是不知不觉，小妹已经长这么大了，前段时间居然还提出要帮自己追小玥儿。真是，鬼灵精。
许飞翼的眼光越来越柔和，水光潋滟，气质温柔，闪瞎了偶然抬头的钱玥的眼。
钱玥一直知道许飞翼长得又高又帅，深得学校女生的喜欢，但这样的阳光校草确实不是她的喜好。哪怕最近和许家兄妹成了好友，她对许飞翼也没有什么其余的想法。可是刚刚那一瞥的柔情，让她砰然心动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样一双眼睛真的会溺死人。
砸了砸自己的额头，企图唤醒自己的神志，她明明喜欢的应该是拥有诱人低音炮的陆沉那样的男生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健气少年音的许飞翼撩到了？不行不行，她得坚定。虽然是个人都能看出陆沉对灵犀的图谋不轨，但是她还可以做陆沉的声控迷妹嘛。
想想小时候和陆沉第一次相遇。和父亲来大学拜访钱父的恩师，师祖让自己的小孙子带她去楼下玩，结果因为不喜欢和女孩玩，就把她抛下了。在陌生的环境也没有认识的人，本来就胆小的她很害怕，一个人坐在不知是哪的花坛边就哭了。然后就被一个穿着整洁，别了一枚小熊胸针的小男孩。
“你怎么哭了？”
“因为我怕……哇……”
“别哭啊，也别害怕，我陪你吧。”
也不知当时是不是因为一个哭一个撞破的尴尬，两人连姓名都没交换，就开始玩了起来，一直到钱父来找她。
“再见！”小男孩笑得灿烂，在秋光里显得温暖如三月。
再然后她就记这个小男孩一直记到现在，也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可能是感激吧，也可能是其它。
还记得高二那个中午，在食堂。许飞翼大喊：“你是陆沉！是吧？”，她转头，看见一个高高的少年帅气又冷漠，一脸不认识许飞翼的样子。
“是我呀，许飞翼啊！”许飞翼笑着走过去，“小时候，在正南大学一起玩过的。我记得你住翠园二号楼，还送过你小熊胸针来着。”
“是十三年前？”陆沉低沉的声音一响起，就抓住了她的耳朵，真好听。
“对啊对啊，我住隔壁的梓园。”
十三年前，正南大学，翠园二号楼，小熊胸针……天知道她有多惊喜，居然在这么久之后还能遇见那个小男孩！钱玥记不清那天她是怎么恍恍惚惚走出的食堂，反正从那天起，她对陆沉就越来越关注，越关注就越有好感。她曾经想过要告诉陆沉小时候的事，但想想陆沉应该没理由记得她，于是作罢。反正陆沉就住她家那栋楼，以后接触的机会应该还多着吧。
她对陆沉抱着不知名的好感，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这就是喜欢。知道灵犀的出现。她看着两人在图书馆、在学校的过道里、在马路边……一系列的互动她都看着，但是并不难受，只是有些怅惘，就是那种自己看了好久的花被别人买走的怅惘。她想这不是喜欢。真正的喜欢应该像陆沉对灵犀那样，哪怕看见她一个女生和灵犀亲近一下都会面色黑沉，这才是喜欢吧。
钱玥思绪飘远，一点点青春期的小情绪在刷刷的书写声中慢慢变淡。猛然回首，落笔刷题，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高三狗还是只配和五三相亲相爱啊，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