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珏看着古桃树表面的光芒越来越盛,心头的期待里夹杂着紧张。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变化对于他来说会非常重要。
眼前的光芒盛放,越来越刺眼,整个后山都被波及。幸亏木珏一早就用符纸布好了结界,若是被玄清观的其他人发现,免不了一番盘查,那就麻烦了。光芒慢慢缩减,仿佛是被桃树给吸收了一般,朝着树干中央汇聚,隐约显现着人形。
木珏明白了,这应当是古桃树化形了,不过这桃树是什么时候开的灵智?他为何完全没有感觉到?
思绪稍微有些跑偏,光芒已经开始消退,渐渐露出桃妖的面容,纤细小巧的身材,柔软的长发,出乎意料略显稚嫩的脸,一双黑亮的眸子一下子抓住了木珏的全部注意。
以往模模糊糊的梦境变得清晰,就是这样一双眼睛,他找了近千年的眼睛。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又有些从未有过的委屈,为什么近千年才化形?为什么近千年才让他重新见到这双眼睛?
小姑娘一动不动,穿着粉色的衣衫像个精致的木偶,微弱的光芒托着小姑娘安全落地后,才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点点足尖,眼里透着惊奇。然后又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瞧了瞧,似是不敢相信一般。
粉衣小姑娘的眼眸微转,一举一动都满是灵动。木珏觉得,自己心里那份空洞千年的遗忘好像在此刻被找补了回来,心房涨得满满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这是他的小姑娘吧,是的,一定是的。
青年的万年冰山脸上出现了前所未见的欣喜,疾步上前,忍不住把眼前人拥入了怀中。他不知道为什么天道让他在下界逗留近千年才让他重新遇到这个小姑娘,但是他肯定,既然认定了小姑娘,就没有谁可以把她带走。
她在他的心里住了好久好久,从他懂事起,他就总觉得心中无措,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很远很远,但是他又没办法找寻。唯有坐在这棵桃树面前,他不可言说的焦躁才能得到些许宽慰。其他时候,他都在人世游荡,妄图找到那么一丝一毫明明不曾出现却十分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要他忍受了这么久的寂寥,小姑娘才出现?
想到这,无人敢惹的木珏尊者觉得很委屈,双臂死死地抱住小姑娘软软的身体,把脸埋进小姑娘柔软的发间,轻轻嗅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啊。
青年声音幽幽,灵犀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立马反应过来,木珏这是……委屈?如果真的是,那还真和小徒弟一摸一样……
灵犀想到见到木珏第一眼时看见的那一双浅茶色的眸子以及青年带给她的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尝试着倾听木珏此刻的心声,结果果然失败了。初步确认,这大概是第三个位面的小徒弟了吧……
可是在这之前,木珏应是没见过自己的模样才对,为什么会“好想”自己呢?难道是……这一个位面的小徒弟有前几个位面的记忆?但若是这样的话,他是小白?陆沉?还是辛巳呢?仙尊疑惑。
小姑娘开口:“你是谁?”
声音和长相一样,软软的,一直甜到木珏的心坎里去。但是这个问题又让木珏皱了下眉,不认识自己吗……
“我是木珏啊。”
说着,青年还在灵犀的发间蹭了蹭。仙尊无奈,看样子是小徒弟了,这样的小动作真是,太明显了。不过从这回答看来,像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样子,那为什么会表现出好像见过自己一样呢?仙尊不解。
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疑惑,木珏尊者才反应过来,是了,小姑娘可能确实不认识自己。之前可能只是见过,又没有过交流,谁知道自己是谁。那自己刚刚的一番动作是否会把小姑娘吓到?青年后知后觉觉得初识就这样亲密的拥抱好像确实不妥。
欲盖弥彰地松开了这个拥抱,但又实在不舍和小姑娘分开,于是又霸道地抓住了小姑娘地小手,捏在手里,嗯,也是软软的。
青年满足地开口:“我叫木珏,是玄清观的道士。你呢?你有名字吗?”
灵犀尝试抽出自己的手未遂,只好任由青年捏捏捏了,罢了罢了,不和小徒弟计较。无力的回答:“我叫灵犀。”
“灵犀?哪个灵犀?可是传说中能听人心声的妖兽灵犀?“
“嗯,算是吧。‘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两个字。“
“这名字是你自己取得吗?“
不是,是你的师祖取得。仙尊腹诽,说出口却是:“对啊,自己取的。“
桃花主姻缘,每逢三月三,人世的少女们都会在桃树下许愿,愿得有情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姑娘叫灵犀,很是相配,木珏想。但是不能由自己为小姑娘取名,又有些遗憾,于是问:“那你有姓吗?没有姓得话你的姓名就不完整了。”
仙尊:我信了你的邪……
仙尊如今也就是一棵桃树罢了,要什么姓?哎,算了,看在小徒弟的份上,配合地回答:“没有。你要给我取一个吗?”
“姓木怎么样?和我一个姓。”
“行啊。那我就叫木灵犀了。”跟着小徒弟姓也挺好,反正他俩是一家人。
木灵犀。
青年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真好,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这是人世的夫妇之间的亲昵表现,小姑娘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同意了,木珏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从未如此满足。
找寻千年,所有的流离,所有的寂寥,都在小姑娘理所当然的“木灵犀”里消失殆尽。从此以后,木珏不是高冷的尊者,心里填补上的,是毕生所求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