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十九分。
谢颐问:“陆小姐喝什么饮料?红酒可以吗?”
阿倾笑了笑说:“可以。”
两杯酒放在茶几上。
阿倾坐的位置,正好一抬头就是挂在墙上的钟,每隔五分钟,她都会瞄一眼。
台词对了一小半,谢颐开口:“陆小姐。”
阿倾收回锁定在钟上的目光,看着他:“谢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道具就换人了,你再忍一忍,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等会教你一个办法,下次拍亲密戏,你不至于太尴尬。”
提起早上片场的事情,她脸不红气不喘,目光平静,语气随和,就像谈的是类似开会迟到的琐事。
谢颐拿起酒杯,晃了晃,斟酌着问:“陆小姐……有人选了?”
阿倾扁了扁嘴,很坦然的样子,慢吞吞道:“还没,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找到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拈花惹草只睡不负责的男人,哪儿都少不了,尤其是娱乐圈。”她看着剧本,没抬眼,语气不佳:“你玩不起,总有别人玩的起。”
谢颐淡然道:“你想和唐辛谈恋爱,玩这些手段没用,他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心性,没那么容易上钩。”
阿倾突然就笑了:“我不打算谈恋爱。”语气很好,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被谢颐逗的,止住笑意慢慢道:“一个棒子,一手蜜枣,这是爱的教育。”
十点三十七分。
台词对完了。
阿倾利落的站起来,体贴的说:“谢老师,你累的话先睡,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坐一会儿自己走就好。”
谢颐和颜悦色的问:“可以解释下你的意图吗?”
阿倾抬了抬下巴,意思让他看挂钟,好以整暇的说:“我想待满一个小时再走。”
谢颐也不生气:“原因?”
阿倾笑而不语,只道:“这就是你外甥的隐私了,别问——不厚道。”后面那句明显跑了音。
谢颐被她逗笑,摇了摇头,又倒了一杯酒。
阿倾看见柜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很多都是新买的,塑料袋和账单都在。她拿起一瓶看了看,又看了看另外几瓶,轻笑了声,愉悦地看向男人,柔声道:“谢老师,何苦硬撑着自欺欺人?承认对我有反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欢女爱,阴阳和谐,自古以来便是天地正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颐看着她这副戏精的样子,沉默不语。
阿倾又看了一眼时间,见还早,便拿起剧本,从头看起,看完一遍,见他还是默默品酒,忽然道:“谢老师,我们好像还有一场床戏。”
谢颐微笑,心平气和道:“我会作好准备——那么多药,总有一瓶能见效。”
阿倾摇头,声音轻了下来,温柔似水:“我听说,台下真有一腿的演员,台上是不会有那么多火花的,睡着睡着就习惯了,镜头前也不会尴尬。”
空气瞬间又热了起来。
谢颐觉得有些气闷,下意识地抬手,想扯松领带,手伸到半空,才记起他穿的是浴袍,根本没有领带,也没有纽扣。
“我开玩笑的,不过,说实话……”阿倾叹了口气,佯装遗憾:“我真觉得可惜……早上,我什么都感觉到了。”她瞥了一眼男人的浴袍下面,又叹气:“……我挺满意的,哦,我指各方面。只可惜谢老师是正经人,我不能强人所难。”
谢颐抿了口红酒,咽下去了,才发现根本想不起味道如何。
始于欲,动于情——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