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有想去做的事,只是每当开始行动的时候,抑郁就像一个恶魔,牢牢地拽住我,使我浑身无力,让我精神崩溃。——薛雨
薛雨沿着江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瞬间,她出现一种错觉:顾思翰还在身后。
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在那个无人问津的桥头,在缓缓流淌的江流中,她看到了自己。她发现了,水下映出的倒影变得陌生,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她呆呆地看着水面,水面上出现了顾思翰,冰冷的眼神瞟了她一眼,随后,被流水冲走。
她自嘲的笑了笑:“你现在也觉得我讨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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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薛雨这么一闹,杨静颜面尽失。一整节课她都心不在焉,一直回头看顾思翰。
自小,顾思翰和杨静一起长大,家里的长辈是朋友,顾思翰自幼为人冷漠,但对杨静一直保持不冷淡却也不亲近,反而让杨静误会顾思翰只对自己好。加上自幼家里人视她为掌上明珠,将她养成个自负的“大小姐”。
下课铃打响的一刻,她什么都不顾地冲向顾思翰。坐在薛雨的座位上,戳了戳顾思翰,再次用那嗲声嗲气地声调说道:“思翰,你是生人家的气了吗?”
顾思翰不理。
她见没有反应,继续撒娇:“思翰,那些照片肯定是假的,薛雨好坏……你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话。”
顾思翰不理。
“薛雨这样的人肯定会干出这种事情的……她为了接近你真是不择手段。不想人家,真心实意对你好。”
顾思翰仍然不理,手里拿着一粒胶囊,这是他在收拾那些照片时找到的。他意识到可能薛雨生病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她的药,也不确定这是什么药。
“思翰,你理理人家。”杨静又戳了戳顾思翰的后背。
顾思翰把抽屉里她那些丑照扔给她,转过头去看着桌子上的笔记心不在焉的说道:“照片是关于你的,你自己处理。”
“思翰,我都说了,一定是那个薛雨诬陷我的。”杨静眼眶里闪着泪光。
顾思翰站起来走到书桌旁边,扔了张纸给她,手杵在桌子上,弯下腰来挨近杨静。
杨静面色羞红,娇声娇气地说道:“思翰,就知道你不会生人家的气……”
“别把她的位置弄脏了,她不喜欢你。”顾思翰冷冷地说。
杨静的脸由羞红变得涨红,她强忍着怒气,为了保留最后一丝形象,还是装腔作势的说道:“薛雨她那么卑鄙,你看看她居然用P图这种手段!思翰你还这么护着她!”
忽然,全班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顾思翰盯着杨静的眼睛,冷冷道:“卑鄙?你不是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欺负了薛雨吗?如果你是清白的,又何必这么大反应?”
“可是……”杨静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
顾思翰也许是习惯了她这样的套路,没有同情,面若冰霜:“离开她的座位。”
全班同学惊呆了,平日因为大家习惯顾思翰冰冷,所以把他们这一冷一热也被看做两小无猜的一种。但是,今天顾思翰居然为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女生对杨静说这么重的话。
几个平日里和杨静相处好的女生跑过来安慰着她。
“思翰,今天这话说的过了吧。”顾思翰的死党杨天乐凑在他身边说道。
杨静没有走,反而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周围女生好言相劝,杨静越闹越狠。
顾思翰脸上没有透出同情,反而目光里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鄙夷,走到她身边,示意周围的女生离开。大家不禁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男生们,耳膜终于可以消停了。
顾思翰敲了敲桌子,依旧是用冷漠的语气说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思翰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和我说话……”杨静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说。
杨天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杨静娇滴滴的样子随时都让人看了发麻,别的女生是可爱,怎么感觉到了她这就变成了矫情?
顾思翰盯着她,这眼神是在警告。
杨静慌了,急忙站了起来准备回座位,顾思翰拦住她:“把桌子擦干净。”
耻辱,羞愧印在杨静脸上,她怒气冲冲的抽了几张纸,胡乱在薛雨桌子上擦了擦。把纸摔在地上,回到自己座位。
身为劳动委员的杨天乐笑嘻嘻地说:“乱扔垃圾,罚扫一周!”
杨静不顾形象吼了一声:“滚开!”随后恼羞成怒的趴在座位上又开始哭天喊地。
薛雨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外公的房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的心也变得空了。再次进入那件朝夕相处的卧室,这种熟悉感化为不安充斥着薛雨,薛雨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的氟西汀不在了。
她努力地回想着药会在哪里,她坐在角落里,早晨的事情又一次浮现在脑海,她蹲坐在角落里,不自觉的挠起头来,她不想回想以前的事情,空荡荡的世界恐怖极了,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哭着,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原本还以为做了这件事,杨静颜面扫地可以让自己快乐,没想到她得到的只有负罪感和惶恐。五个月,她过量服用药物只为了进入杨静玩的娱乐场所去拍摄这些照片,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
床边一抹夕阳照射进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氟西汀稳定下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想从前一样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房子里的一切,到处都是外公的身影……
知道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了。
走出老小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看见路边的小餐馆,肚子里传来一阵响声,原来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顾思翰放学踏出校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屏幕上呈现的是一个定位,一个箭头是自己,另一个箭头就是薛雨的位置。
不知什么时候杨天乐搂住顾思翰的肩膀,问道:“一起走呗.”
顾思翰没有回答,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
杨天乐人如其名,从来都是个乐天派,笑着说:“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这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怎么又在江边?”顾思翰自言自语道。
“这是定位吧,你这么好的计算机技术就用来干这个?”杨天乐开玩笑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这定位的谁啊?”
顾思翰不假思索地说:“薛雨。”
“顾思翰你这千年冰块开窍了,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杨天乐继续笑着说“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追女孩儿啊?”
顾思翰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胶囊问道:“认识吗?”
“这什么?”杨天乐接过药来看了看又闻了闻“不知道。”
“如果一个女生对你说“以后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
“如果她……是喜欢我的怎么办?”顾思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杨乐天伸了个懒腰说:“要么她要离开这座城市,要么她得了绝症,再要么她不想活了。”
顾思翰若有所思,然后对他说:“我得去找她一趟。”
杨乐天还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顾思翰竟然信以为真了……
随后,顾思翰打发了杨乐天,独自一人跟着定位来到江边。走过好几个桥头,终于在一处周围被浓密的行道树挡住的桥头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孩。
薛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像一尊雕塑静静地看着水面,审视着水流,也在审视自己。旁人的路过她也视为无物,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孤单一人。
薛雨手机震动了一下,闪过的是顾思翰的消息:吃饭了吗?
她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本来薛雨打算去吃点东西,但是看着琳琅满目的大街,脑袋变得空了,也没有了胃口。
顾思翰就在远处望着他,他不敢轻易靠近,现在的薛雨对所有事物都保持警惕。
顾思翰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今天早上的事情弄得杨静很尴尬,她已经得到惩罚了,回来吧,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远处的薛雨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在挑弄她心头伤口。她自责,自己过不下去还不让别人好过,她痛苦,连去学校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害怕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
她杵在桥梁上,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不住地心悸再次传来,她捂着心脏使劲按压,但是恐惧再一次攻击她,莫名的窒息感随即出现,她再一次被击垮了,蹲坐在地上把自己紧紧抱住,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仿佛,自己抱住了某个人的身体,很壮实,久违的安全感笼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