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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隐忧与美好

荀未破的住所是在荀氏家族最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里面郁郁葱葱地种植着湘妃竹,那些绿色青翠欲滴,令人见之忘俗,。族长性子爱静,是以住的又偏僻,又有竹影婆娑。

荀寒江看着这些竹子,也是不由得心情大好,忍不住赞叹道,“您老的品味真是越来越高雅了。”

“少拍马屁,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说。”

荀未破笑道,说话间便进了书房,书房里也是古朴幽静,一张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一盏茶,还有两张藤椅,而在藤椅后面,书柜里密密麻麻的放着许多书,荀寒江大约扫了一眼,《帝国编年史》、《大幽记事》、《风波乱》等,都是些史书。书柜上面,有着一个紫红色的陶制香炉,点着一支线香,那是龙涎香,有安神静气的功用,闻起来也是颇为舒适。

荀未破指了指藤椅,示意荀寒江坐下,而后才施施然温了茶水,问道,“你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大概是阿策的事情吧。”

荀寒江接过荀未破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您这么忙,等闲是不会找我的。”

“不错,你带他去祖祠了?”荀未破盯着荀寒江的眼睛,仿佛能够将荀寒江看破一般。

荀寒江也是被看的发毛,他认识荀未破大概有十五年了,从未见他如此严肃,当下也不隐瞒,大大方方承认道,“是的。”

荀未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果然,他练成了。”

“从目前的样子看,是的,族长,您不会是要收回阿策手里的那柄镇族之剑吧。”

荀寒江一脸紧张,荀策体内的承影剑是家族的镇族之剑,每每在危急关头拯救家族,现在却被荀策纳入体内,做了丹田,他担心荀未破不同意这件事,要取出承影。

“你想多了,我还没那么昏聩,他能练成那门功法,我也很高兴。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荀氏现在越来越不如之前,就是太过于重视外物,而轻视人才。阿策是个难得的人才,承影给他也没什么不好。此时你我三人知道就好,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

荀未破摆了摆手,意重心长地说道。

荀寒江大为感动,这么多年来,族长确实是帮衬他们父子良多,“我代阿策谢谢您,”这句话说出来,极为诚恳,声音中都是颤动的。

“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阿雪跟阿策可能是相恋了。但是阿雪的身份十分特殊,我担心这对阿策而言不是好事。”

荀未破面色严肃,双手握着茶盏,一脸沉思的样子,他此番找荀寒江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他是何等精明的人,早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孩之间的情愫深重,荀雪身份十分特殊,对荀策而言,跟她在一起很可能会有天大的麻烦,他也是老大头疼。

“阿雪吗?她不是您远方的亲戚吗?”荀寒江疑惑道。

“不,不只是这么简单,她的身份极为尊贵,我担心阿策跟她纠缠在一起,会伤害到阿策。但是我们如果主动拆散他们,恐怕对两个人也不是件好事。”

荀未破一字一顿,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

“我觉得,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咱们做不了他们的主。”

荀寒江洒然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眼前浮现出当年荀策的母亲被带走的时候的场景。

那是一个秋天,秋风秋雨愁杀人的一个夜晚,一群黑衣人闯进荀氏,带走了刚刚生产完不久的她,荀策的母亲一脸决绝,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你们谁都不能将我跟寒江拆散,你们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强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爱是平等的,是不论身份的,你们永远都不懂。”

可是她家族的人过于霸道,强行封印了她的修为,禁锢了自己,带走了她,自始至终,就没有真正尊重过她的意见。就仿佛她不是个人,而是家族的一个物件。

荀寒江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他的妻子被家族带回,而自己跟荀策则从此相依为命。

如果此刻自己跟族长要拆散荀策跟荀雪,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已经被人拆散过一次,相同的悲剧就不要再发生到孩子身上了。

“也好,寒江,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回去吧。接下来是两年一次的寒溪狩猎,需要你主持一下,这也是对小辈们的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如果阿策能够修为迅速提高到某个高度,那么这件事似乎也就不成问题了。”

荀未破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着,缓缓说道,给荀寒江分配了一些家族事务。

“我知道了,”荀寒江点点头,随即便是转身离开了这间院子。

夜晚,家族后山,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悬。

两道身影并肩站立在山顶处的草坪上看星星,那身影一道潇洒颀长,一道秀美婀娜,赫然是荀策和荀雪。

荀策与荀雪在今日比武大会上更为深知对方心意,两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开心快活,仿佛脱缰的小鹿在心头狂蹦乱跳,一时间两人心心相印,情难自禁。

闻着对方身上那迥异于同性的体味清香,彼此都是羞红了脸。他们都是情窦初开,便手拉手一起到后山来看星星。

当下正是月圆中天之时,月色皎洁,更增夜色静谧幽深,也让两人对爱人的情绪更为浓烈。

要知道人在太阳高照之时,多忙于自身俗务,而到了夜色渐深时,往往会想起自己的情感之事,是以有人晚上更容易跟人两情相悦一说,虽然是民间讹传,却也不可不信。

荀策当下跟荀雪道,他的面色潮红,显然也是十分激动,心“咚咚”跳个不停。

“雪姐,没有想到你居然喜欢我,我真是修来的福气。”

荀雪也不躲闪荀策伸过来抓自己的手,轻轻地挣了挣,看荀策不放弃,也就没有再躲,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少女的耳根子也是一片红,“阿策也很优秀啊,你这般修为进境,在家族里是首屈一指的了。”

“姐姐是因为我修为进步才喜欢我的吗?”

荀策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心中一阵猫抓似的感受,似乎很害怕荀雪是喜欢他的修为,这样的荀雪在他看来就过于势利了。

世间无人希望自己被人喜欢是被人喜欢某种能力,因为这种爱过于功利。

荀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想听到答案,一边又怕荀雪说出不能承受的答案。

“不是啊,阿策,姐姐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你。”

荀雪上前一步,声音小的就像蚊子,看的出来,她很在乎荀策,生怕自己的回答伤害到荀策。

“阿雪,”荀策大起胆子,向前一步,抱紧了荀雪,后者轻微挣扎了一下,而后便将整个双臂环在荀策脖子后。

“阿策,你不用担心,我喜欢你。”

荀雪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甜美,令荀策整个心房都仿佛甜化了。

荀策十几年来,从未体会过两情相悦的感受,自己如果是圣灵体不破,想来整个大幽,说不准有多少女子会倾心于己。

可自己此刻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却得到了如此优秀的女子的垂青,心中一时情绪激荡,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

“阿策,你抱的我要喘不过气了,咱们慢慢说。”

荀雪慢慢挣脱荀策的怀抱,少女的矜持令她也不能长时间跟一个男生紧紧相拥,即使这个人是她喜欢的。

“阿雪,我好开心啊。”荀策喃喃道。

“阿策,我知道,我也很开心。但是我家里的身份很特殊,你要努力修炼,否则我家里可能不会同意你我在一起的。”

荀雪顿了顿,严肃道,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的多,她比荀策要对事情的认识清醒的多。

她知道,她跟荀策交往的事情一旦传回家族,必定会引起滔天大浪。到时候万一家族派人来,荀策很可能会很麻烦。

“阿雪,你还记得我那天在坊市说过的话吗?”

荀策双眼紧紧盯着荀雪,声音温柔而坚定,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安心。

“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站到我身后来。”

少年一字一句重复着他当日的话,他言出必践,爱一人就是永远保护好她,任何人想要伤害她,都要先踩着自己的身体迈过去。

“嗯,阿策,我相信你,不过呢,我早就突破五行境了哦,我隐藏了一些实力。”

荀雪盈盈笑道,“你说要保护好我,可不能比我弱。”

“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比你强的。”荀策上前一步,轻轻揽住了荀雪的腰。

“还有啊,阿策,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不准说我漂亮。”

“可是阿雪真的很美啊,据说月宫里有嫦娥,嫦娥的美令整个月光更为皎洁,我想阿雪大约就是比月光更皎洁。”

“不许这么油腔滑调,说实话。”

“就像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你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眼,然后觉得此生就是她不可了,我对阿雪的喜欢,就是从某一刻看到你的飒爽英姿起开始喜欢的。只是不知道阿雪喜欢我早一点,还是我喜欢阿雪早一点,我想一定是我更早。”

“不,一定是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荀雪的语气异常坚定,就像是她很小就开始喜欢荀策了一样。

“那你一定很小就喜欢我了,从刚懂事就开始喜欢我了。”

“是啊,阿策,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呢。”

……………….

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两人在后山聊了一晚上,直到天色渐渐发白,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彼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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