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梁枫枫突然注意到了季蕴儿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上紫的不正常的血管。
他一下子将季蕴儿的衣袖撸了上去,顿时傻眼了。季蕴儿整条手臂上的血管都是深的怕人的紫色。
他咽了咽口水,又看了另一条手臂,也是如此。
站在梁枫枫身后的人不出意外地都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则月离得很近,看得清清楚楚,当她看到季蕴儿手臂上那些深紫色的血管的时候,当即后退了两步,她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可是眼泪却止不住,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身旁的丫鬟赶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蒲络散。”则月颤抖着吐出这三个字来,瞳孔骤然放大,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在她眼前。
“你说什么!”梁枫枫猛然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过激动,凳子都被他一不小心踢倒在地。
“小姐……她中了蒲络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则月看到季蕴儿手臂上深紫色的血管,四年前的种种纷纷浮现出来。
梁枫枫冷着一张脸,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完了……”
在场的别的人不清楚,但是梁枫枫他知道蒲络散是什么。
再这么下去,只需要三日,季蕴儿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就像她现在这样,没有生气,也感受不到痛苦,在她毒性发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走向了死亡,这剩下的三天,不过是用来折磨活着的人罢了。
“噗通”一声,则月跪在了梁枫枫的面前,她扯着梁枫枫的衣角,仰起的小脸上还不断有泪水滑落。
“梁公子,我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好不好,救救我家小姐,我求求您了……”
梁枫枫面露难色,他现在也揪心的很,他也想救季蕴儿,可是现在他真的无能为力。
“你先起来。”
他弯下身去拉起则月,可是则月就跟铁了心似的,不愿起来。
苏匀潇一路狂奔回府,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季蕴儿时,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掉入了冰窖里,刺骨的冷,一颗心有千万支箭直直地插了进来,疼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麻木地走到季蕴儿床边,蹲了下来,他伸出去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想摸摸她,可是她现在苍白得像张白纸,他怕自己轻轻一碰她的破了。
苏匀潇的手紧握成拳,他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梁枫枫。
“这是怎么回事?”
梁枫枫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嗜血的气息,双眼失去了神采,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看着眼前的苏匀潇,他都有些感到害怕“中了蒲络散。”
一瞬间,苏匀潇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愣住了。
蒲络散。
怎么又是蒲络散。
怎么偏偏就是蒲络散。
梁枫枫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苏匀潇绝对对季蕴儿中毒的事知道些什么。
刚才则月说季蕴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中了蒲络散了,恐怕那时苏匀潇就已经和季蕴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苏匀潇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他捏了捏眉心,闭着眼,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姗姗来迟的叶墨看到季蕴儿的那一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苏匀潇回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在床沿坐下,他握住季蕴儿的手,她的手还带着应有的温度,而自己的指尖却冰凉的可怕。
他望着季蕴儿的脸,声音沙哑“你们都先下去吧,本王想陪陪她。”
平日里多么威武的一个人呐,现在的背影却落寞地叫人心疼,梁枫枫无奈地只能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爱莫能助。
“都出去吧。”
叶墨扶起坐在地上哭得都快脱气了的则月“出去吧,我们在这儿也没有用。”
其余的人也都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苏匀潇和季蕴儿。
苏匀潇定定地看着她,心头绞痛,四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一遍了吗?
他抬手,轻轻地替季蕴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他多希望现在季蕴儿能够一脸嫌弃地躲开他,对他说一句“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苏匀潇扬了扬嘴角,语气极尽温柔,眼神宠溺得好像能滴出水来。
“我不是叫你等我回来吗,怎么我都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先睡着了?”
“我回来了,你别睡了好不好?”
“现在还不晚,你起来陪我聊聊天行吗?”
“我有好多话,好多事要和你说呢,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娶你吗,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看我一眼我就告诉你,一个字不落的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苏匀潇的声音越发的嘶哑,喉头苦涩,一双眼睛泛了红。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明明那时候季蕴儿还在冲他笑得温柔。
“生气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好不好,你别不理我,你这样我很害怕,我会很心慌。”
苏匀潇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经全红了。
“你嫌我回来的晚是不是?”他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回来的这么晚了,以后天一黑我就回来,好不好?”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床上的人儿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静静的闭着双眼,两人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里的苦涩。
“对了,我今天早上看到春和楼出了新的糕点了,百芳斋也有了新的花茶,你要是喜欢,明日我就替你买来。还听说过几日千福庙会有庙会,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去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一滴温热落在季蕴儿的手臂上,苏匀潇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你理理我,就和我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行……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的吓我,你醒来好不好,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
“蕴儿……”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苏匀潇一遍又一遍的哀求,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这一刻低进了尘埃里,他心里最明亮的那颗星现在失去了光芒,黯淡着也带去了他的希望。
风似乎有些不解风情,自顾自将满园的花香吹进了屋里,直到它看到屋里泣不成声的男人,它才愣着停在了窗边。
…
“现在是什么情况?蕴儿呢,她怎么样了?”
梁枫枫只通知了季鹤然和元嘉炜,暂时这件事情还不宜对外宣扬,以免引起恐慌,毕竟季蕴儿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
梁枫枫怕季鹤然也和苏匀潇一样接受不了,支支吾吾地打马虎眼“你先别急嘛,先坐下,里面有苏匀潇呢。”
可季鹤然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我问你,蕴儿她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进去。”
说罢,他作势就要往里冲。
梁枫枫赶忙拉住他“你疯了啊!苏匀潇现在那样,随时都有可能要杀人,你不想活啦!”
季鹤然甩开他的手,脸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我告诉你,里面躺着的是我的亲妹妹,你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坐的住!”
“我知道,你们都不好受,可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蒲络散的毒根本解不了。”梁枫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心情差到了极点。
季鹤然愣了几秒,才木讷地开了口“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蒲络散。”梁枫枫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你妹妹身边的丫鬟一看到她手臂上的血管就知道了。”
季鹤然的手渐渐握成拳,则月当然知道蒲络散,因为四年前那一次就差点要了季蕴儿的命,季府上下谁不知。
梁枫枫见他愣在了那儿,有些于心不忍“哎呀,你也别太着急了,坐下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比你现在这样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