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滴嗒……
我知道,我的血液在疯狂地流泄。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关卡了,再努力一点,再多走一步,我就可以抵达神社了。
我想用手捂住出血的部位,减缓血液的流失,但是却做不到。
“主人,你快闭眼吧!再这么看下去,你的血会流光的!”
小雪焦急的声音从被我夹在腋下的神刀中传出,她的能量早已所剩无几,根本就无法将我出血的地方冻住,甚至连离开神刀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待在神刀中干着急。
感受到小雪的急切,我也只能苦笑一声,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极为虚弱,道:“小雪,没用的。这种时候,闭眼已经迟了。而且我堂堂吴淼真男人,又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退缩!”
小雪的声音隐隐间带着一股哭腔,她呜咽道:“但是这样看下去,主人,你真的会死的!”
“小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就是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而且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是一辈子都错过了。如果因为我此时的不作为,而让我的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的话……”
“我吴淼真男人,哪怕是拿命去搏,也不屑于苟且偷生!”
怒喊完自己最后的嘶吼,我终于踏出了那最后的一步,走下了石头小路,来到了山脚。
此时此刻,我的眼前便是那天泉神社。
此时此刻,我距离那最后的终点仅有数米之遥。
但我真的、真的,走不到那了。
身后,那条通往山腰的石头小路上,遍布着我流逝的血。一点点血斑组成了一条蜿蜒扭曲的红线,承载着我的顽强与不屈。
小腿发软,我直接摔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爬起来的可能。
眼中的世界逐渐昏暗,我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扭头瞥向摔落在一旁的芳乃。
她依旧还在昏迷之中,绝美而精致的面孔上附着一层苍白,宛如水晶棺中的睡美人。
看来我还是没能把你平安送回家啊……
随后,世界遁入黑暗。
……
一小时前。
“主人,你还要在地上趴多久啊?”小雪那有些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
嗯?虽然小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弱,但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是趴在我的耳边说的?
这不科学啊!我不是已经凉了么?
于是乎,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普通的泥土地,只是地面上似乎有许多紫黑色冰屑。
小雪正漂浮在我头部的右侧,幼小的躯体看起来有些模糊和透明。
我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仔细感受身体的状况,除了刚刚摔在地上,手肘有些擦伤;肌肉使用过度,全身有些酸痛;扭到了右脚踝,那里有些疼痛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居然没死!这怎么可能?此刻的我不应该是变成一摊土豆泥,鲜红色的番茄酱肆意挥洒,在配合脆嫩的碎骨,提升口感和嚼劲,小火慢炖三分钟,一道新鲜美味的……
呸呸呸,想歪了。
“还能动啊,看来主人你没多大事嘛。刚才还乱说'再见'干什么啊?吓得我以为主人要挂掉了,真是的。”
小雪见我睁开眼睛,还能挥动手臂,也终于是放下心来,缓缓地飘向神刀。
盯着小雪那有些透明的身体,我担忧地问道:“小雪,你这是?”
“能量耗尽了啦,你抬头看一下邪祟就知道了。”
被小雪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邪祟看起来还真是惨不忍睹,全身上下坑坑洼洼,好多处的紫黑色血肉都不翼而飞,而且似乎都是那些,被我用神刀砍中变成冰块的地方?
那么周围土地上的,和我身上附着的紫黑色冰屑是……
“What f##k!”
尽管身体十分的疲累,我还是拼尽全力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上蹦下跳,用力抖动上衣和裤子,拼命将粘附在上面连的紫黑色冰屑抖掉。
反复确认三遍,确信自己身上再也没有那些紫黑色冰屑后,我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坍在一棵树旁。
观察着眼前那个惨得不能再惨的邪祟,我不禁向小雪问道:“小雪,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哼哼哼,本座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引爆了神刀埋藏在邪祟体内的冰寒之力而已。”
尽管语气中带着一丝虚弱,但我还是可以从小雪的话语中,听出她的骄傲。
原来如此,之前我听到的啪的一声,应该是冰被引爆的声音。那种全身的刺痛感,也应该是被冰屑打在身上所产生的。
至于所谓的魂河畔与孟婆汤嘛……唉,不得不说,有时候脑内小剧场太丰盛,也不是什么好事,会白白浪费掉许多感情啊!
那岂不是意味着,真正与小雪分别的时候,我又得想一套新的台词了?唉,真是浪费感情。
嗯,我要吸取吸取教训,下次快死掉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确认自己死了过后才开始排演脑内小剧场。
“就这样?就做了这么点事,你就虚脱了?”尽管我还在自我反省中,但该吐槽的时候就应该吐槽。
“哈?”神刀中传来小雪愤怒的声音。
“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世界法则压制有多强,在地球上动用术法的消耗有多大,而且我还要把力量注入邪祟的体内诶!”
啊,对不起,我还真的不知道世界法则有多强,还真的不知道在地球上动用术法的消耗有多大。
见我躺在树干上,久久不动,坑害了芳乃的小雪在良心的驱使下,忍不住提醒道:“好了,主人,你也别躺尸了,赶紧去找芳乃吧。”
哦,对噢,还有芳乃。刚刚激战了一场,几次死里逃生,我居然都把芳乃给忘掉了……呃,我这个未婚夫还真是不称职。
不知道芳乃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她身为第一层次的修炼者,应该有时候顽强的生命力吧?
“那个邪祟就不用管了吗?”我指向一旁正溢散着黑色细雾的邪祟。
“不用管啦!过一会它就会自己消散的。”
好吧,既然小雪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继续躺在树桩旁。而且休息了一小会后,感觉自己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是时候去找方芳乃了。
我扶着身旁的树桩,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寻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
邪祟追击我时所留下来的痕迹十分惹眼,那条小道上到处都是被折断的树枝和零落的树叶,所以我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便找回了芳乃所在的地方。
芳乃还是躺在老地方,被鲜血染红的巫女服裂开了大半,仅有胸口处的几根细长丝线还在苟延残喘地履行自己的义务,遮住了那呼之欲出的春光,减少了马赛克君的工作量。
她原本洁白如玉的小腹上有着三道狰狞的伤口,所幸,这些伤口已经结疤了,所以也不再有鲜血流出。
我有些惊讶,因为我并没有在芳乃的身上看到前天所见到的伤痕,而且邪祟划开的伤口似乎也愈合得太快了。
虽然我本就觉着修炼者的愈合能力,应该要超过普通人不少,但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惊人。
我伸出手指试探芳乃的鼻息,不出所料,虽然她的鼻息有些微弱,却也十分平稳,想来并无大碍。
正当我准备将芳乃抱起时,待在神刀中的小雪,突然说话了。
她用央求的语气向我说道:“主人,本座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什么事?你说说看。”我小心翼翼地将芳乃抱在怀里,她纤细的娇躯十分轻盈,即便是我有些体虚,但也能勉强地将她抱起。
“那个,主人,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芳乃,那个冰锥是本座打出去?”
我有些无语,不是你打出去的,难不成还是我打出去的?你这要我怎么跟人家解释?
见我沉默不语,久久没有说话,小雪有些急了,闷哼一声,不管不顾地说道:“哼,不管怎样,这件事主人你就是不能告诉芳乃,不然的话……本座就要生气了!”
我晕,你挖出来的坑,竟然还要我跪着跟你填。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我是绝对不会签的。
于是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可能,你要我怎么跟芳乃解释?”
“主人,你怎么能这样!”要不是小雪现在能量几乎耗尽,必须要待在神刀中休养生息,恐怕又会是一阵凉飕飕的小拳头伺候。
“明明以前本座做错事了,天和子大人都会帮本座处理好的,主人你太没用了!”
“我不管,反正你说谎也好,骗人也罢,总之就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芳乃,不然本座每天早上都用冰锥叫你起床!”
哎呦我去,小小神刀居然还敢威胁主人?反了你!
你以为我是那个什么天和子?成天就帮你擦屁股?而且,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吗?
我堂堂吴淼真男人……
还真怕别人用冰锥叫我起床……
万一小雪再过分一点,直接用凉水泼我一身,来一个冰雕式起床法,附带冰爆二连击,那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我羞愤难当,堂堂神刀之主,居然被自己的刀威胁,我的脸面往哪搁?
但想想拒绝的后果,我也只能无奈道:“好吧,不过到时候你要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