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陵儿小时候便才华显露,机灵睿智,怎知这长大了却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谢老爷坐在木椅上,摇头叹息。
一边的郭老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
“老爷,您看这大少爷半夜三更跑哪去了都不知道,二少爷虽年幼几岁,倒是一直乖巧懂事……虽说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贤,但……若大少爷这般顽劣之人继承了家业,我担心……”
“哐啷――”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红色的身影闯入了二老视线。
谢陵刚火急火燎地跑到谢老爷书房前,本想着调节好情绪,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正好就听到这郭老的话语,怒火再次覆盖了理智:
“担心什么?担心你们打下的家业被我败光?”
“说我顽劣?郭老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也算我半个师父,我往前怎样您不知道吗?嗯?”
“还有您,我亲爱的父亲,您最清楚。”
谢老爷“啪”的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花朵的花瓣竟随之坠落了两片。
“逆子!这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对,我就这个态度,想我像祁儿那样对你们恭敬听话,是不可能的了。”
“你!”
“父亲,大晚上找我来不会就是想让我来听这些心里话吧?”谢陵斜倚着门,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
“老子还没问你你倒反来问我了?”谢老爷气得胡子发抖,“你小子是上哪鬼混了,大晚上的一身酒气,干脆死外面得了!”
“也没什么,延续您年轻时的德行罢了。”
谢老爷壮年时风流多金,常于烟柳巷陌处处留情,这十多年来,隔上几年就有个无法维持生计的女子带着个孩子来到谢家,认亲寻求庇佑,谁都知道,那是老爷年轻时犯下的错。
被亲儿子当面揭穿老底,谢老爷瞬时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要说的话也全忘之脑后。
“您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差啊,依我看,我在这儿反而惹得父亲生气,没什么大事的话,孩儿就先告辞了!”说罢,谢陵转身就走,出门时一个反手将门重重关了起来。
……
“歌罢烟柳,三分翠色,凝眸点妆,金玉环腰,樱桃醉,美人起舞……”
金玉楼,三更灯火未歇,歌声悠扬,丝竹婉转,言笑宴宴,绮罗芬芳,美人骨香……
谢陵已经呆在金玉楼整整两天了。
他坐在金玉楼内不起眼的一角,三四罐酒已然下肚,墨发散乱,面颊绯红。
酒意已浓,他拎起一灌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楚,只见得一片灯火与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晃了几步,他猛地擒住了与他迎面走来的女孩的下巴。
毕竟也是金玉楼的女孩,那女孩只赔笑着说“公子下次吧,奴家今夜已归另一位客人了”,不然可能就要被吓得尖叫了。
“唔?让小爷看看你是……是不是梅姑……”谢陵根本不管这女孩说了什么,依旧捏着她的下巴想要细细端详,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想见那个弄得他心痒痒的人。
“嗯?不像,不像……”
“你懂不懂规矩?秋香今晚是专门陪老子的,滚滚滚!”与那女孩同行的男子见自己花钱找的姑娘被人这般对待,气不打一出来,上前摁住谢陵的肩就将他往后一推。
“干嘛干嘛,别拿你的脏蹄子碰小爷,看你是活腻了……”
谢陵将那可怜的姑娘往旁边一丢,一记拳就朝那人脸上招呼,那人目光在被丢姑娘身上还没反应来,脸上硬生生挨了一拳头,谢陵打了人还不忘另一只手上的酒,“咕咚咕咚”几口,又是一饮而尽。
酒罐被谢陵甩在了地上碎成好多片,这一下总算是引起了众人的围观,那位被打的客人吓得坐在地上直往后缩,生怕这谢陵发酒疯再次殴打他。
“来啊,啊,来打我……嚯嚯!”谢陵身体左右摇摆,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拳头,而后却一个扫堂腿不小心把自己“扫”得睡在了地上。
谢陵躺在地上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一边哭着还一边胡言乱语:
“梅姑!你在哪里啊梅姑……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