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振鞭甩过,破开了朝歌城的夜,又是一晨。
往日里带着令牌进出皇宫是件容易的事情,最近几日变得格外严厉起来,往来的日常驾车和进出也越发的严苛起来。
“乔哥,今天还能再进去吗?”自从上次黄昏话别之后,谷雨已经超过两日没有探听到顾今之的消息了,而且连入宫的办法都行不通。
虽不忍看着谷雨着急,但乔墨现在的确是想不到其它的办法了:“这两日进出宫的采办都新轮了两头接的法子,宫里人出不来,宫外人进不去。”
“那怎么办,小姐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真的……”谷雨红着双眼,六神无主的看向乔墨。
云裳布庄依旧营业,布料上新,新的裙裳也按时在上,各家小姐夫人依旧欢欢喜喜的来裁新衣,一切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乔墨挑起布帘,看了看前厅依旧熙熙攘攘的样子,“谷雨,小姐离开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离开之前留下的话?谷雨茫然的抬头看向乔墨,先是摇摇头,接着又顿了一下,最后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一紧张要进宫,结果居然把小姐叮嘱我的话全部都给忘记了。”
在乔墨的提醒下,谷雨终于是记起来,顾今之当日离开之前的确是有吩咐的。
“小姐让我们留意着善安堂的动作,小姐猜测善安堂最近会有大的异动。”谷雨说着说着脸色越发难看,“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乔哥,会不会误了小姐?”
知晓了顾今之留下的任务,乔墨倒是松了一口气,常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如何不是考虑十步动一步的。
自从上次顾今之格外上心善安堂一事开始,乔墨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了这上面,这两日来过更是严密的留意着。
看着紧张无措的谷雨,乔墨伸手拍拍谷雨的肩,“善安堂我一直有在留意,无碍。”
“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谷雨依旧无措。
“不如你同我去前厅招呼生意。”乔墨说着走到一旁的梳洗架上,温了一方帕子递给谷雨:“今日云裳上新货,早已经告知各府的夫人小姐,待会估计就有的忙了。”
谷雨接过帕子,捂了捂自己酸胀的眼睛,慌乱无序的心情好像也被暖暖的抚顺了不少,平日里的聪明劲也就往回走回来了。
云裳布庄的布匹和裙裳在各府夫人小姐心中都是数一流的,所以这上新日就相当于是朝歌城内各大府邸夫人小姐的一次小聚会,很多的消息以及变动从这些夫人小姐言辞中就能嗅探出来。
“好,我知道了。”谷雨点点头,现如今有了事情做,心上终于是稳了下来不少。
收拾好自己脸上的狼藉,谷雨端上笑脸,和乔墨一前一后的往前厅走。
冷宫。
残垣断壁,半人高的杂草仿佛就是冷宫的标配,对了,还有那些个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妃子,才是冷宫的主位。
“林贵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顾今之身穿一袭方便行事的胡服,长发利落的挽成云髻拢紧在头顶,配上手里的马鞭,越发不像是宫内养了多年的寻常女子,而更像是自由无羁的游民女子。
林望月倚在门框上,抬眼看着年轻有活力的顾今之,再看看自己站了些许一会儿就开始发颤的双腿,心里对顾今之的恨意更甚,恨不得现在手上还有一柄喂了毒的匕首,一起送了给顾今之:“你这个妖女,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连带着你那个令人作呕的短命鬼。”
“青帝无碍,这次短命就只能是你。”顾今之言语依旧如往常一般的顺和,但是手里的马鞭却是破空而出,啪嗒一声就将林望月边上破败的窗框给打折了。
林望月瞬间就被吓软了腿,倚在门框边上的身子颤抖着差点站不稳,目光却是继续恶狠狠的直盯着顾今之。
“说,解药在什么地方?”顾今之丝毫不惧林望月恶意的目光,缓缓收回马鞭,慢慢蓄力。
听到顾今之挥鞭之后的诉求,刚刚还站的颤颤巍巍的林望月,现在如同有神力注入自己体内一般,双目如同毒蛇审视猎物一般的打量着顾今之。
“哈哈哈哈……”林望月好似在装扮精神的顾今之身上,看到了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这样中性的穿着也许只是为了掩饰女装没有好气色而已……思及此林望月越发笑的畅快,不过冷宫此情此景,配上林望月压抑数年嘈杂难为听的声线,大白日的冷宫也无端端生出一番恐怖氛围来。
“墨倾池没能淹死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林望月说着又是一阵恶意深深的消息,“我巴不得你们早日死,这喂在匕首上的毒药根本无解,这次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留活路的。”
闻言,顾今之刚刚放松了一点的马鞭,又紧紧握住,再次破空而出:“青帝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哈哈哈……”林望月丝毫没有将顾今之的威胁听到心上,甚至这次的马鞭就差了自己不过半扇门的距离,林望月也不再被吓得站不稳。
“那个小短命的现在是不是快要不行了,或者已经不行了。”林望月笑着笑着,一口黑牙全都遮不住了,“肯定是保不住,否则你也无需来找我要解药,我只是人被关在冷宫而已,并不是坏了脑子,你以为我听不懂这后宫里的虚话了么?”
“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里,是谁给你配的解药?”顾今之仿佛没有听到林望月已经堪破一切的解说,还是一个劲的求着解药。
林望月阴恻恻的看着顾今之,一副不愿意再在解药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你救不了他的,他早就应该死了,这天下只能是我儿的,是我林家的,你们这些龌龊的莫家人,怎么能够得神仙庇护,开创盛世!只能是我们,也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