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山落足下来的先罗一众,已经不对妖门抱有任何的希望。
季王自从得到金世主的千年丹元后,随着功力的长进,信心与野心显著勃然。
季王将两驻六纵的头领,剑狼、象人、山鹏,槐树精、山石猿、白鹿、花豹,飞卢等人,加上狼面花,设为先罗九堂主,自己为先罗域主,再拜千鲟为军师。
修炼丹房,建练兵场,赫赫然,初具规模。
【炼丹房】
“人元酒可炼好了?”季王来到丹房察看。
千鲟像似没有听见有人问话,莫不作答,正思忖着。
“先生,先生。”季王见千鲟发呆,凑到其跟前又唤了几声。
千鲟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按常理来说,需炼七七四十九天,如今行期已过大半,却不见这炉中有何乾坤之象,太怪了。”
季王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人元炼酒是妖界古法,不会有错,但此时炉中纯青,人元却散而不化,空气中也弥漫异味,有酸腐之息。
“由数来看,从四面八方要了四十九个阳历阳时的男童,四十九个阴历阴时的女童,这不应有差。想来,是差了一味引剂,导致人元不肯归化。”季王猜想道。
“季王说得甚在理,正缺的是药引。”千鲟经一提醒,瞬时明白过来。
“依先生看,当以何作引?”季王思虑不得。
一心求引的千鲟,脱口而出:“当以聚天地精华的尚元作引。这青州境内,尚有两人可准,一是东山徐老道,二是清乐杜掌门。”
尚元是得道之人才会有丹心。季王自然明白。
“先生说笑了,自然是杜掌门的尚元,这东山徐老正在闭关,还是不惊为好。”季王还是分得清利害,不敢妄想用东山徐老作引。
“你瞧我说的这话,不经虑了。”千鲟反应过来,徐老道乃东华真人,就凭现在的先罗众妖的实力,不敢与之抗敌。
“那就清乐教派杜掌门吧。”季王似有把握的答道。
……
忽而,门外有人急冲冲而来。
“大哥!清乐教主率百十号在山下叫阵,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今日是我当值,让我带兄弟杀回去!”飞户向季王请战。
季王先与千鲟对了个眼色,言道:“我与飞卢贤弟同去,会会这个杜大掌门。”
“好!我去点一些好手做准备,教他们有来无回。”飞户信心满满。
“咱们这就下山。”
季王似乎有些等不及,仿佛山下叫阵的那位已经成了自己的案上肉俎。
【难山下】
难山底下是一片占地不大的毛竹林,中间恰好留有一块草皮鲜少的空地。
杜笙与弟子们刚刚做杀十余只林妖,颇有些得意,和众人吹嘘这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山精野怪。
季王、千鲟、狼面花、剑狼、飞户等好几位堂主,领着百余人,一字排开,与杜笙率领的农家子弟们对峙。
两方势力济济,让这原本不够宽裕的战场,变得更加拥挤。
一大群摇头晃脑的妖精,故意吐露舌信,又或扭动筋骨,舒展舒展身子,仿佛在做一场餐前的热身运动。
个个如饥似渴,面露贪婪的模样,怪是慎人,好像只要季王一声令下,就能快速飞奔过去饱餐一顿。
杜笙这边开始有些农家子弟临阵发抖,虽然在之前取得小规模的胜利,信心有些许鼓胀,但再看看现在立上对面的林妖,个个张牙舞爪,好似下一秒就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
杜笙也明显察觉到对面的气场十分强大,这群林妖里定有不少高阶的妖精,相比之前被自己斩杀的无元无魄的小妖,眼下的更要警惕才是。
……
杜笙立在队伍前面,好言相劝道:
“我见你们当中不少已有缘浅修为,及时收手,远离人界,规入妖途,尚且还有一救。如执迷不悟,继续作乱,死于清乐剑下可就魂飞魄散了。”
听到杜笙这番话,季王乐笑道:
“哈哈哈,兄弟们。原来杜大掌门只作我们是寻常的林妖,劝我们入妖门叻。”
季王狠狠地嘲讽了一把清乐教主杜笙,先罗众人皆哈哈大笑,把对面的人弄迷糊了。
杜笙见状,恐是自己露了几分怯意?镇镇精神,大声言道:
“不管你们是来自何方妖怪,各界生灵均有自己的去处,来人间撒野,坏了天纲道常,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附近的两郡十地,上百的男童女婴遭你们妖贼屠害,想必是练邪术歪法吧,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妖媚横生!今天我杜某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帮妖害!”
杜笙越说越来气,都等不及要动手了。
既然话不投机,大战一言即开。一阵喊叫拼杀,两边的人马很快混战成了一团。
但双方实力过于悬殊,除了杜笙与其几名跟随弟子能与先罗几位堂主战上一二会合,农家子弟以三对一,才勉强能够应付。
杜笙看着自己的人打得无比吃力,才意识到这群悍妖不是区区林妖那么简单,自己太过轻敌。
杜笙心中作念,擒贼先擒王,奋力左右两笔挥开阻道的妖贼,纵身一跃,直奔后方观战的季王而去,想要尽快结束战斗。
杜笙使出清乐辟邪法剑,剑锋十分凌厉,季王开始显得吃力,五位弟子看出来掌门的意图,纷纷应援左右,使得季王被孤立在中间与杜笙一对一交手。
季王左抵右挡,节节败退。
飞户见势不妙,化出真身,一头硕大的烈马朝杜笙呼啸而去。
马身仰起,双蹄高抬,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杜笙踏成肉泥。
几名弟子大呼小心。杜笙情急之下,丢开道剑,两手使出乾坤二式,这是一招法盾之术。立即做出老汉扛鼎之姿,预备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马啸嘶鸣,双蹄犹如金刚重锤般,踏至而下。
在强大的冲击力量下,杜笙双脚深深踩进地里,约摸半尺之深。双膝曲跪,双手艰难顶着摇摇欲毁的法盾,脸颊上流出豆般大的汗珠,硬生生地抗下了这致命一击。
弟子们心里揪成一块,抽身转来,腾空数步,齐齐地旋天一斩,五道白光剑气毕现,烈马瞬时被卸成好几大块,精气心散。
先罗众人大惊失色,飞卢堂主就这么被结果了。
农家弟子们也愈战愈勇,场上态势似乎要发生变化。
看着兄弟惨死在自己眼前,季王不禁怒火中烧,将手里的关刀重重插进地里,双手向后挥摆示意族人后撤,而眼神死死地盯着杜笙。
待先罗众人撤到后方,季王高抬右腿,蓄力一脚狠狠跺下,震得地上的尘土与枯叶四溅,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教对面不刚越进一步。
此时的季王早已双目红充,青筋暴跳,双手不断运动,似有千钧之力要从其胸腔之内迸发出来。这一幕让杜笙感到十分不安。
季王突然张大血口,一声狂吼响彻天地之间,杜笙朝众人大呼:
“当心!”
雷贯之声呼啸而过,如同蛮撞金钟,将人打飞数丈之远,又似万剑穿心,把人折磨得体无完肤。
直叫人头痛欲裂,七窍流血,生不如死,连四周的花草树木都倒伏一片,暗失颜色。
先罗众人虽事先堵住了双耳,经此一遭,也昏昏欲沉,季王的狮吼之功,着实厉害。
狮吼一过,杜笙等人伤亡大半,勉强活下的人,不是双目流血失明,便是神经失了常,不停地哭喊惨叫。
杜笙试着站起来,但身体完全不由自己使唤,仿佛是经历了雷击火烧般痛楚,五脏六腑被人肆意搅翻得稀烂,十分难耐与痛苦。眼前雾影绰绰,精神也没法快速集中起来。
只能隐隐约约看着妖众得意大笑,朝自己这边缓缓走来。
【青城】
清乐教主率众降妖已有好些时日,无人知道现在是什么结果,直到街头出现一个满身泥泞的疯颠之人,口中碎念着:
“罗煞鬼!狮子精!吃人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精神失常,眼里皆是恐惧。这时全城百姓才意识到杜掌门众人已遭遇不测。
青城县令得讯后,不敢耽搁,急忙向琅琊郡守述案,隔壁的清乐郡守也是叫苦连连,于是两人合计上书青州太守,请大军前来征妖。
远在济阳城的青州太守,一直关注着东南边的妖患之事。得知大败的清乐教惨讯后,大愕失色。这清乐教主是何等人物,竟然命丧妖贼之手!
一日堂会后,新上任的州牧将安起山呵呵一乐,好似轻松般接过这等在他人眼里是烫手山芋的苦差事,前去青城难山征妖。
原来安起山之前做地方校尉时,与这伙林妖有过交手。但青州太守仍然担忧,特嘱道,今非昔比,安将军多加小心才是。
【清乐教门】
清乐教派的宗属之地,就在清乐郡首府之地,清乐城内。
此刻的清乐教派的门庭都挂满了白条丧绫。不断有人进来悼念,又有人出去,相互之间不敢问话,连较大声的呼吸声与喘息声都不允许有。
一方黑漆牌位,放在历来受着香火与贡品的教宗牌位上,新撰着:通洲显灵威武清乐真君九代教宗弟子杜(清)笙神灵归位。然后在牌位神堂后面的,是一具空空如也的棺材。
一位神情俊朗,棱角分明的男子,脸上有一处新鲜的伤疤。额系孝戴,身披麻衣,身板挺拔,跪在灵堂前,没有任何言语。
进来的人会事先瞧一眼男子的神情,才掂量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但一看到男子一言不发,凌着复仇的盛气,就把要说的话又吞吐回去,点上香后,无奈地走开。
这位灵前戴孝的男子正是前掌门的独子,也是现在的少掌门,杜瑞年。
按照教派的门规,不得善终的掌门是没有资格拥有教宗牌位的,显然这是杜瑞年特意为亡父做的,而那些欲要多嘴的人,大概是想说道此事。
观详杜笙一生,早年入道,为人正派,习得辟邪剑法,后承袭尚掌门之位,执掌教门三十余年。
三十年间,将原本是隐于深山,不入俗世的清乐道,做成了如今正门弟子百余人,农家子弟成千上万,广纳门庭的一方大派。
原本是私密授受的道家之术,成了一方不分资质,谁人都能练习的防身术,健身操。在老辈眼里,这简直是胡来,是有辱门庭之举。
将小众道派发扬成大宗道派,还不至于让磊落一生的杜掌门被他人落下话柄。
能被人构成口舌的,正是少掌门。
道家之人修身养性,门规森严,最大的禁律便是不能俗尘纳婚,以毁天资。
而杜笙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废除了这一道禁律。让原本清高静修的道派,成了一方俗派,与市井的草堂班子无二异。
也正是被同道中人,长期奚落与轻蔑,杜掌门干脆开始农家纳徒的先创之举,乐呵呵地坐实青州最大草堂班子大堂主之“美名”。
……
杜掌门惨遭妖害的消息一出。一直与杜掌门不对付的喻青州就跳了出来,想要接过清乐教派掌门人的位置。
喻青州是杜笙的师弟,因为杜笙接连破坏门规,将清乐教派搞得乌烟瘴气,于是和杜笙决裂,并私自成立清乐正派,沿袭以往的做法。
但杜笙对此从不加以阻止,甚至还会暗地里让人去师从喻青州。
【清乐城清乐堂】
杜笙掌门的死讯刚传至清乐城时,灵堂初设,喻青州便带了两名亲信弟子,直直入堂,一屁股就坐在正厅的主位上。
杜瑞年与几名师兄弟出来,先毕恭毕敬道一声“师叔”。
喻青州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
“姓杜的没了,这就是违逆师门的报应,你们看看现在的清乐教还有教派的样子吗?荤腥尽沾,酒色全齐。还将道门落在这俗闹之地。再这么下去,清乐教都不消大敌大难,就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作没了。”
“喻师叔,你这时候来,就为了兴师问罪吗?”杜瑞年冷冷问话,此时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
“不,我是接管掌门的,清乐教是时候回归正道了。”喻青州对此有一种唾手可得的自信。
“呵,话别说得这么漂亮,我们少掌门接位了!不劳驾喻师叔了。”一旁的汉良,身子前倾,忍不住回话。
但汉良的话说出口,还是听得众师兄弟一愣,对于汉良这擅作主张的言辞,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喻青州大拍桌案,略有生气:
“笑话!姓杜的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承袭掌门之位。”
杯中茶水都抖溅出来。喻青州开始有些激动,便举指继续破骂道:
“你爹是死在妖精的手里,连善终都没有,之后的教宗牌位都不得入,你有什么资格承袭主位?就凭你这个野种身份?堂堂百年的道教门楣都叫你父子二人抹黑完了。”
一口一个野种,这让杜瑞年心里十分不舒服。可能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成为掌门,或许真的要把位置给了师叔。
“不与尔等小辈外费口舌,快把辟邪剑谱交出来。”喻青州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狐狸啊,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汉良这算是看明白了,话不自觉地就从口里蹦出来了。
“目无尊长!放肆!”喻青州很生气。
喻青州一个眼神示意,身边一名肤色较黑的弟子,乃喻青州大弟子刘墨。只见其往前探一步,一把提住汉良的衣领口,一把拉扯,直接带到喻青州面前,再一脚踩在其后的小腿上,迫使其跪下。
刘墨并且右手横持道剑,面相其余等人,眼神凶煞无比。
“掌嘴!”喻青州一声令下,左手边的弟子,乃二弟子严奇。
严奇立刻执行,并不是用手去掴掌汉良,而是用剑柄直捣汉良的嘴。仅仅一两下,就打落三四颗门牙,痛得汉良捂着留着的嘴,在地上翻滚。
“剑谱在哪!”喻青州有些失去耐心。
“在……在内堂的供桌上……”贺冲有些害怕了,于是说了出来。
喻青州起身走到杜瑞年面前,轻哼一声,撞肩而过,直入内堂。
杜瑞年隐隐有些发作,双手攥紧拳头。
……
在内堂里,点有两盏白烛,中间供奉的是杜笙的教宗牌位,牌位前正是辟邪剑谱。
喻青州没有急着拿剑谱,而是端起牌位,冷冷地笑了笑。
“师兄啊。看看你把道门弄成什么样了,不过没关系,因为现在我是掌门了,我会带它回到过去的样子,像师傅那样,清乐教会越来越好的。”
话说完,喻青州欲讲牌位放回原地,但又在思考什么,迟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什么?报仇?不不不,师弟我不会替你报仇的,你是自食因果。”
放好牌位后,仰头哈哈大笑,突然间,毫无预兆地翻脸不认,以一掌之功,牌位破碎成多块。
“你说姓杜的有什么资格入教宗!”喻青州反过身来,双目睁圆,青筋暴起,几乎脸贴脸一个接一个地问。
贺冲被吓得哆哆嗦嗦,唯有杜瑞年心中早已是万分怒火,难以压制了。
轮到杜瑞年时,杜瑞年没有好气对他,再也忍无可忍,一个肘击便打得喻青州哇哇疼叫。
两名亲信弟子见状,立即拔剑指向杜瑞年。
杜瑞年弯腰躲过对面横扫的剑,见势擒住当中一人,严奇的手臂被毫不留情地拧折。
严奇疼得哇哇大叫,剑从手里滑落。
杜瑞年顺势一推,严奇和刘墨撞个正着。
杜瑞年杀心渐起,用脚掂起地上的剑,恰到手能持的位置,一把接住直直指向喻青州。
说时迟,那时快,喻青州一个偏头,眼看着剑离自己仅有毫厘之距,脸色吓得铁青。
刘墨见状一个猛冲,扎剑而来,杜瑞年一个回首,一把长剑贯穿了那人的身子。
“杜瑞年!你!”喻青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杀害,气的哆嗦,说不出话来。
“下一个是你!”杜瑞年已经杀红眼,抽出沥着鲜血的剑,朝喻青州走去。
众人惊慌失措,躲闪一旁。汉良说不清话,但支持杜瑞年杀了喻青州,而贺冲,王礼芳,梅友胜面露难色,紧着眉头说道,不要冲动!但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喻青州见状,也不念及长辈之情,麻利地抽出身后的利剑,与杜瑞年拼得火热。两人从内堂打到外厅,打到练功前院。
两人架势十足,一剑搬山,气破山河,千斤石,万年桩,来回招架,妄图以此压倒对方。
喻青州使出十二柄柳叶刀,与杜瑞年周旋。
扑面而来的柳叶刀十分凌厉,杜瑞年没有招防住,胳膊与脸颊边上,被割伤几道口子,鲜血直流。自身也在躲闪中失了重心摔倒。
喻青州以为占了上风,便收了柳叶刀。洋洋得意道:
“小子,你还年轻了点。师叔我今日的柳刀上,没藏毒,不然就要你的命。”
杜瑞年拂袖拭去脸上的血,此时气血漫通经脉,轻哼道:“是吗,那小侄倒要感谢师叔不杀之恩了。”
话毕,杜瑞年蹲地而起。喻青州见状杜瑞年不死心,又使出十二柳刀。
这次杜瑞年有了准备,使出凌云剑步,一一躲闪,非但如此,等着柳刀回旋时,使出一招制空术,只见十二柄锋利地刀尖,在杜瑞年身后毫厘之处凌空静置,仿佛被强大的气场制约着。
这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制空术是何等的上乘法术啊。喻青州吞了吞口水,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不知道这头发了疯的蛮兽,会干出什么事来。
只见杜瑞年双手一起,十二把柳刀晃晃作响,逐步上升。双手一放,飞刀呼啸而出,直直朝喻青州插去。
喻青州顿时慌乱,连忙躲闪,也难以幸免,全身中了几道伤,道袍被割破成了褴褛。
十二柳刀插进院墙,约摸半寸。令人触目惊心。
此刻杜瑞年已经近身喻青州,一老一少,一柔一刚,打得不可开交。
喻青州明显体力不支,于是暗用法术,偷偷请了小鬼。
只见四团黢黑的邪气营营而生,成了四个手持刀枪斧钺的妖怪。
“请小鬼都用上了,喻师叔的手段是无所不及啊。”杜瑞年面对眼前四个魑魅魍魉,丝毫不惧。
四鬼时而化形,时而聚成一团黑气,死死地纠缠着杜瑞年。
于是乎,杜瑞年左脚为定,右脚为执,以地画符,遂念:
“五方五土皆待,妖魔鬼怪伏听,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符乍现,将四鬼囚在符阵中,随后,跃入阵中,毫不留情地将四鬼打的魂飞魄散。
喻青州围着中庭的磨石,气喘吁吁,心生妥协求饶之意,说道:
“你不能杀我,杀我之罪,等同欺师灭祖,你还如何接任掌门之位!”
杜瑞年此时哪能听进去话,提着剑步步逼近。
……
突然堂门大开,各地正门弟子陆续赶回,其中最有威望的是大弟子传卿。
喻青州以为盼到了救星,喜出望外地大呼:
“卿儿,快快阻止这个魔头,他要杀你师叔!”
传卿望着眼前这一幕,着实吃惊。又看着台阶上无动于衷的贺冲等人,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杜瑞年趁机逮住了喻青州,像提溜赖狗一般,连拉带扯地将喻青州带到内堂,众人齐齐跟在后面。
进入内堂,才发现内堂的灵设牌位都被打翻,一个昏迷不醒与一个流血不止的两个人,躺卧在地。
传卿顿时明白了二师弟杜瑞年为何有这般疯狂举措。
喻青州被杜瑞年生生拽着,以为杜瑞年会在灵位上将自己结果,脚开始发软,嘴里呜呜咽咽。
杜瑞年将喻青州放开,把破碎成几块的牌位一一拾起,放在供桌上。
然后把剑倚在喻青州的脖梗上,这个动作让原本就瘫坐在地的喻青州又矮下去几分。杜瑞年威胁道:
“向前大掌门,也就是我的父亲道歉认错,但凡有一字令我不痛快,我都会杀了你。”
喻青州唯唯诺诺,擦干眼泪和鼻涕,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骄傲神态。磕头道歉,声声作响,额头磕出青包,直到杜瑞年满意为止。
在众人的劝服下,杜瑞年最终答应放过喻青州。
师门众人让出一条路,眼见着喻青州落荒而逃,出了堂门。
……
“大师兄,这个给你。”杜瑞年把辟邪剑谱交给传卿。
“这怎么使得,你是我们当中练功最勤,武艺最高的人,是师门的接班人,是我们的少掌门啊。”传卿不受,坚持认为此事不妥。
杜瑞年想到大师兄会推辞,于是双头抱拳,率先跪服,并恳求道:
“我要去替我的父亲报仇,我不知道我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我无法担当大任,还望大师兄成全愚弟,继续弘扬我们宗派之名。”
杜瑞年言辞恳切、坚毅。其余人见状,纷纷附和杜瑞年,共请大师兄传卿袭传人之位。
传卿无法推脱,只好暂据此位,替杜瑞年看管。
毕竟谁都知道,替掌门雪仇并非易事,九死一生。倘若意气用事,清乐教派灭宗于难山妖障之地也绝非不可能之事。
杜瑞年做出这手安排,赴身火海,不累教门,大是大非,孝义两全,直教传卿佩服。
【七日后……】
杜瑞年没有惊动任何师兄弟,孑然一身,趁着天色蒙蒙亮,独自上路。
“二师兄,等我!”杜瑞年被叫住,向后一看。汉良,贺冲,王礼芳,梅友胜等数十名师兄弟们,身着教派青衫,背负道剑而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杜瑞年有些生气,感觉他们在意气用事。
“二师兄要去做哈,我们就去做哈。”汉良回道,可惜牙口不齐,有些跑风,讲不出“啥”的音,发成了“哈”。众人忍俊不住。
“对付大型的妖团,你一个人哪里够。怎么也得有人手,才能做三十六天方阵吧。”王礼芳拍拍杜瑞年的肩膀。
“万一天方阵降不住呢?”杜瑞年反问。
“万一降住了呢?走吧,露水秋寒,好久也没热热身了。”梅友胜与王礼芳一同拢过杜瑞年,大家心照不宣地笑呵起来。
父亲走之前,是令人难耐的盛夏,令人难耐到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变得浮躁与武断。
父亲走之后,九月授衣,天气转凉。
空中的味道是悲情的,令人振作,令人不惧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