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五年
我被关在太神山上已经五年了,我可以山顶最高处自由活动,却不能出去这里。我的性子本是好动,年少时,经常磨着莺鸟去百川游玩,弄得她对我烦不胜烦,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谁让我是她的主人呢?
所以,我能在被关在太神山上五年之久,也算是我对天下黎民百姓的交代了。
“咚――咚――咚――……”
重钟接连响了9次,想必这仙家道人的门府内又来了重客吧。
想当初,我跟着百里,这位太神山、仙家百门之首的神主初上这太神山,重钟也才不过响了七次,这位恐怕必是除了人界之主不敢当这9次重钟之声了吧!
人界之主啊!
“原是故人来!”我不经低声念出声,“轩辕,轩辕,轩辕,你来了。”
忽然,眼前一片灰暗,抬眼望去,结界之外,五彩凤凰正高傲的昵视着我。那只凤凰跟她主人一样,高傲的得令人讨厌,却也美丽得让人心动。
“连城九瑶,许久不见,你倒是很悠闲”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尊贵气息,那人已站在结界之上。这样的高人一等,不,高人几等,要是从前的我必定要与她风玲子在同一水平面上再好好“叙旧”。
可是,如今我却是想都不想了。
第一,我不能出结界,自然是要比她低的。
第二,此人从初始到现在我就一直与她不对盘,如果不是轩辕喜欢她,我根本都不想理她。特别是,绿萝还因为她而死。
我觉得师父说得对,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所以,让她生气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理她。
我确实也有些乏了,于是,就枕着我身下的桑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九九,为师刚才说的你可记住了?”
“哈哈(?ω?)hiahiahia,九瑶,你又醉了。”
“呜呜呜,,,我要去我家主人,呜呜呜,,,你不许欺负人家”
“九瑶,你说这天道轮回,我可还能再见它吗?”
睡梦中,往事就如昨天发生的一样,这些年我睡不得一次好觉,每一次他们就会出现在我梦中,他们现在或许已经在忘川,或许也成为了怨气,也或许在这儿山河百川,可不论在哪儿,她们都回不来了。
眼角温热的液体缓缓而下,忽然,脸上的冰凉触感阻止了她们。
我一愣,猛然的睁开眼睛,天空竟灰蒙蒙,无数雨滴倾盆而下,结界内,竟然下了雨?
自我入结界以来,一年四季皆如春,莫说雨,就是连烈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枯燥乏味的天气,竟然今天下起了雨,我信了他的邪!
不过,这雨下得也确实舒服,下得让我神清气爽。就着这桑树下,使了个术法将埋在桑树下的君莫笑拿了一壶出来。
自打倾歌不在后,这酒也是越来越不够味了,特别是在入了结界后,根本就没有酒喝。幸而有不知事的童子被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拐骗,误打误撞开了结界进了来,我便唬着他按着倾歌的晾酒的法子,找来了材料,开始了晾酒之旅。
这才有了似像似不像的君莫笑在这桑树下,我这辈子可能都喝不了真正的君莫笑了。
就在我抱着君莫笑在这雨中喝的一肚子水的时候,远处的重钟又开始响了起来。
“咚――咚――咚――……”一连九下,每一下都让我的心头颤动。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世人皆知,太神山上的云巅之上最难上,一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每一步都要承载世间无数怨气与灵气,方可真正成神。
传说,天之极西处越过九万里海洋后,有座岛名唤蓬莱,那里与天接近,住着不死人,喝下忘川水,可成神。
一个成不了的神话,一个遥远的传说,我知道这都是真的,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鬼魅横生,都不算什么,这可怕的怨气已经快将人世吞没,惟有成神,唯有去到天之处,引来天火焚烧神灵方可净化怨气。
然而,谈个容易!
当年太神山的神主百里暮姒只差半步之遥便可成神,却为了一只小狐狸即后来的妖主毁去了上千年的修行,最后抵不过生死轮回,划为尘土。
这般想着,忽然结界动荡!
魔族公主风铃子也不敢轻易动手的结界,此时居然还是晃动,隐隐有些裂痕出现。
我双眼微眯,桃园深处慢慢浮现一道身影,此人虽然隔着结界,但我还是感应到,他的灵力正在无限扩散。
只见他手持染满鲜血的利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狐狸眼此时死灰一片全然没了以前的天真和阴狠。
“连城九遥?”
他在结界前站立着,一字一顿,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
“有人说,你知道她在哪儿?”
我盯着他此刻颇有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抱着酒坛子轻笑,“是的,我知道。”
青疏的眼睛忽然出现一抹亮光,但我在一刻却无情的说道:“她已经身归尘土,魂飞魄散了。”抹了怕他不信,我还加了一句,“我亲眼所见!”
青疏略带光亮的眼睛忽然就发狠了,利剑指着我,嘶粒解气的说:“不可能,她是世间唯一一个神明,她怎么可能会,,,会,,,”那个字始终没有说出来,难道不说出来人就还在吗?终究是不相信百里以去世了多年么?
我喝了一口不够味的酒,肚子发涨,“是啊,神明怎么可能会死啊,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会死。”
利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还伴随着双膝跪地的声音,青疏死灰一片,独自言语,“告诉我,她怎么走的。我让她等我,但我还是错了,她应该知道了我的业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疑问,我杀了那么多生灵,为什么天不惩我。直到后来,我找不到她了,我其实应该早就知道的,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啊,,,,。”
我看着天边的落日,远处聚集的黑点,太神山的执法者,永远坚守正义与光明的修行者,忍不住再一次轻笑。看着我面前的这只毫无生机的狐狸,站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这坦子酒晾得好像有点味道,“要不?你带我去极西之地,我告诉你,她为何而死,如何?”
青疏微微抬眸,似乎有所解脱,“如此,也好!”
这结界是太神山至高的结界,千万年的修行者耗费无数灵力所建,上千年来只有一个修行者从这儿走了出去,半步成神。
青疏业障太多,无数怨灵承载,却也耗费了我毕生的灵力怨气加持下破除。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将我从太神山上的无数修行者、执法者手中带出去的,又是如何拼着一口气将我带到极西之地的,当我睁开眼时,他便只剩下一口气。
“九遥,告诉我,她,,,,,是如何,,,,,”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我将记忆直接渡给了他,我说不出来,因为这些记忆都太深沉了,华菱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今我倒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