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大夏边军八十万子弟,是多少春闺梦里人?
没有死在与草原人的交战之中,没有死在为大夏守土开疆之中。
可是仅仅是一件小小的失误,有些人就永远不能再张开双眼。
二十多年前的天岚山也是如现在这般,被肆虐的狂风呼啸着,不可被征服。
草原通往大夏的神风峡谷,也只有每年的三四月分还有九十月份,才能平安的往来,除去这个时间,只有虚境往上的人才能抵抗神风峡谷中的那一股要将人撕毁一般的飓风。
也仅仅是二十多年而已啊,为什么已经平静下来的天岚山会变成这样?
这是还存活的将士心中不得不提的心头疑问,到底是谁就确定了这天岚山已不再是危险地带?
现在说这些未眠有些可笑了,人死了就回不来,伤痛都只能存于心间默默舔舐。
可是这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狂风,真的是天意不可揣测的结果?
魏天狂知道不是,他临死前还叫嚣着要杀死拓跋飞扬。
熵王太甲也知道不是,他看着呼号的寒风就猜测到有人已经死去。
他们愤怒,他们悲伤,但是他们应该也最是无言指责那草原明珠的人。
熵王让天虎龙骑驻军原地,等待天岚山神风峡谷再度打开通道时再度启程。
而自己则是带着六位副将身影消失在被飞沙走石遮掩的狭长通道之中……
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的人啊,此刻躲在那一个又一个紧密相连的毡帐穹庐之间。
已经许久未曾发动过的定风阵法缓缓的流转其间。
是啊,他们仿佛又想起来从大夏踏入草原上的那个柔弱女子,笑口吟吟的开口说道:“我的女儿应该生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她在,这草原的的天就不会被狂风肆虐,这草原的地就不会冰霜所覆盖,她一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快乐的人,是所有草原人的掌心明珠。”
也就是短短的二十年,人在安逸之中,感恩之心似乎会消失的格外迅速。
终于,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自食了恶果,当寒风呼啸而来,吹散牧群,霜杀百草,草原冷的让人觉得裹再多的兽皮的时候。
他们也都才想起被他们抛弃的那个女人,他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的心沉重的不能再沉重。
这样的草原还能养起来仿佛云彩掉在地上一般成群的牛羊吗?
一些人神情颓然,显然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世道如今,又有谁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蒙天行坐于金帐穹庐之中,脸色低沉的让人害怕。
这是报复?他不相信,他更相信她已经死了,或许就是在不久之前。
他是没想到的吧,会用多久?这篇草原会连养育这暴增的人口都做不到?
会有多少人病死饿死在这残酷的环境之中?以前草原人都说大夏人心眼多。
可是他们才过了多久好日子,就变得和那些大夏人一样了?
“传令阿扎哥,让他不要找了,聚拢草原部族,传令各首领金帐议事。”
这一切高扬又岂会不知?但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没有道理,享受着她们母女二人的庇护,还要将其赶尽杀绝,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是大夏龙椅之上的人王不知?还是金帐穹庐之中的蒙天行不知?
他们有资格问一句不是吗?
此刻被风包裹着的高扬与高欢已经来到了云海之上。
这里被金色的阳光所照耀着,看不到那个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草原。
再往上就是罡风层了,但是风球却没有深入。
高扬能感觉到一些东西正在回归自己的肉身,那更像是一种被封印的血脉之力。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要那般做了,她极力的抗拒着,周身开始燃烧起幽蓝色的魔焰,那风精之魄使用她母亲的精血还有高扬的一滴魂血炼成。
此刻被魔焰炼化,化为滚滚力量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应该是血脉之力,但是她高扬不屑,也不愿意要。
就算她是天底下最强大,最尊贵的血脉,高扬也只是选择把它炼化为一股能量。
像是缺漏被补全,周身彻底的圆满,高扬的身体,在这一刻达到了无漏之境,突然之间,身躯之中,第七条运功路线就缓缓的自行流转,而卡住了好久的境界也随之突破。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风精之魄失去了精血的包裹,与魂血的封印,开始逐渐显露出它本来的模样。
一只像是背翼天穹,后肢长,前肢短的怪异兽魂出现在了风球之外。
说是像魂魄一般的虚影,却飞速的接引着来自罡风之上的力量,转瞬可见的凝实着。
高扬忽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也明白为什么风精之魄能困住那无尽雪山的风雪。
这是大风!神兽大风!
一道青色的光柱将高欢头上的青色符文包裹,本来简单的纹路开始衍生出复杂多变的模样。
渐渐的,那细小的构成已经不能被高扬所看清。
但是那青色的符文确是一分为三,分别飞入各自眉心。
高扬闭目,意识海之中,那本来霸道无比的参天巨树周身,突然袭卷起阵阵狂风,黑暗的且无边际的意识海之中,忽然就多了几丝灵动。
那符文像是封印一般深深的烙印在树体之上,她盘坐于树下的漆黑神魂,开始闪烁着一阵又一阵的青光。
多达三万六千中大道神文浮现在她的心头,这是风之意志的化生。
所有关于风的秘密,被深深烙印在她的神魂之中。
大风一声鸣呖,扶摇直上,高扬抬起头来注视着这神兽破开无穷无净的罡风层。
像是天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青灰色的身影钻入其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高扬低头看向眼前的巨狼时,却是一时间有了短暂的诧异。
高欢那长达七八米的身躯,像是缩水一半,变为仅仅半米多长。
威风凛凛的苍狼,一时之间看起来竟然有些小巧可爱。
在其挣扎了几分之后,承重的眼里却是缓慢的睁开。
只是眼神之中却浮现出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