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园杂记》卷六:“北方老嫗八九十岁以上、齿落更生者,能于暮夜出外食人婴儿,名秋姑。”
近几日,黄泉多了许多婴儿的魂魄,婴儿虽有魂魄,却不能言。
起初三生并未在意,只当是飞来横祸而死,但连续几日下来,都有婴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便翻看了《生死录》,希望能从书中的记载找到原因。
黎山之北,有一个地方名为平丘,这里的人有一个怪异的风俗。
当地人只要年满八十之后,无论男女,亦不管是活是死,都会将其送进坟墓。坟墓口以砖石砌成,日添一砖,直至将坟口堵住。
进墓之人会成为全村的敌人,被当地村民看守,以免逃出去或被人救,也不会送食物。许多人活生生被困死在里面。
在他们看来,能够活到这个年龄的人皆非妖即怪,阴气极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
能够活到这个年龄的人少之又少,但黎山确实出了这么一位老妪。
三个月前,这位老妪便是被这样活活困死在墓中。
虽然人间有关于秋姑食婴的传闻,但这不过是传闻而已,以人的力量是达不到的。或许,这食婴之物只是由这老太的怨念所化。
想来,这么多年了,她甚少去人间走动,正好借这机会去一趟人间,快去快回,应当不会被发现。
人、鬼、妖、魔、神、仙、精、怪,生于天地,但各有自己的地盘,各有结界,相互制衡,互不干扰。
这就是人界虽弱却不至于被其它种族所灭的原因之一。
因有几千年的修为,从黄泉到黎山也不过在瞬息之间。
三生到黎山时正好是晚上,也免了其它的麻烦。
先去了一趟墓地,坟墓完整,并没有破坏的痕迹,整个坟墓被怨气所包围,果不其然,作祟的另有其物。
这种东西善于晚上行动,正是逮捕的好时机。
城中有婴儿的人家有好几处,但根据之前的婴魂来看,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按照时辰食人,下一个应该是阴时所生。以此推测,那下一处应该就是城西郊外。
赶到城西那户人家时,发现了打斗痕迹,婴儿和那户人家都还活着,看来是有人在解决这件事,三生也立刻不曾停留循着痕迹找去。
在郊外,有两人正打斗着。
一个白衣少年郎,另一个就是那老妪,她的魂魄被怨念所侵蚀。
三生在一旁看着两人打斗,那少年剑法出神入化,剑风凌厉,虽招招致命,可他面对的非活人,看起来有点吃力。
她飞身加入了战斗,那老妪自然不是对手,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先用法术将其困住,再将其周身的怨念化解。
白衣少年见三生是女子,却有如此高的法力,倒是吃了一惊。他安静的退到一旁,看着三生施法。
因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三生施法让少年晕倒,并洗去了这段记忆。
化解了怨气后,老妪的魂魄恢复了正常。
“你是谁?”
“掌管天下鬼魂之人,死物都归我管。”
“那些婴儿的死都是你所为?”三生问。
“是……不……我……我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这样。”
“你曾有一子,他幼年时因身体异于常人,被村中的人当成怪物,再加上自从他出生以来,天灾不断,被村人活活烧死祭天,以求化解灾难。所以你怀恨在心,生出怨念,要杀了城中的婴儿。”
“是……有人告诉我,他知道我孩子的转世在哪,但代价是给他寻找十个婴儿的心脏。今日正是第十个。”
“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蒙着面,看不清。”
“就算非你本心,但终究是害了这么多人。我会送你入无间地狱历经刀山火海,挺不过去便是灰飞烟灭,若挺过去了,我会将渡魂的任务交给你,永世不能轮回,为自己赎罪。你可愿?”
“好。”
后来,老妪居然奇迹般活了下来,她姓孟,后世人称她为孟婆。当然,这是后话了。
送走老妪后,三生也回到了黄泉,毕竟还有众多轮回的鬼需要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