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这句话一落地,路边摊里的空气都有了点变化。许叔没想到听着听着听到这么一句,惊得不知道怎么阻拦,周泉咳了一声,正欲开口,那殿下却不紧不慢的先说道:“你叫做豆娘?”豆娘方才话冲出口已觉得有些不妥,可见他并未怪罪,还听下了她的名字,欢喜的点了点头。
忽听外边传来一声刀剑相击的金铁之声,众人一起转头看去,只见乔彧拆招过百后突然发力挡下了吕崎一击,欺身而上将剑横在了他脖子上,围观人群轰然叫好。胜负已分,七殿下和周泉均起身走去,豆娘急的想跟上,却被许叔拉住。
场中二人已分开,只见吕崎喘着粗气瞪着乔彧,片刻后忽然说:“是吕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请使臣入城吧。”说着向七皇子躬身行礼。七皇子哈哈一笑疾步上前将吕崎扶起:“吕将军性情中人,武艺不凡,今日能得将军指点是乔彧的运道。请将军和周大人引我等觐见吧。”周泉也忙附和着上前,车队这才继续向建城大门进发了。
豆娘眼见着那少年又上了马车随仪仗官员们进城了,不由得心下沮丧,气呼呼的甩开许叔嚷嚷:“许叔,您这是做什么,我还没问到那什么殿下的名字呢!”许叔严厉的斥道:“住口,不要在这妄议!”又压低了声音说:“是谁让你打听那位的名讳的?你还在这里嚷嚷,生怕大家都听不见吗!”豆娘环视屋棚,果然还有不少看客留在这里交头接耳,她撅起小嘴有些讪讪的溜出去了。
许叔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便转头去招呼客人,不想柳伯还没离开,仍坐在那里冲他招手。许叔便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柳伯轻声说:“再过几天,就是那丫头娘亲的忌日了吧?”许叔沉沉的点了下头,“那……她现在知道多少?”许叔闻言叹了口气:“她今年五月才十三岁,我纵然不忍心,也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哎,好歹她娘亲还是尽力照顾到她五岁才走的,也交代安排了不少事,不至于让这丫头太孤苦无依。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让她为这些旧事去……”“柳兄或许觉得这些旧事没什么要紧,可这是她的心愿,也是我们瓠族人的心愿!”许叔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柳伯苦笑着说:“老弟,别不高兴,若真是觉得没什么要紧,我又何必掺和?我只是心疼后辈罢了。”他这样一说,许叔也露出些许难过的神情,两人相对默默,各怀心事。
却说豆娘跑到外面去,心不在焉的卖着她的豆花,脑袋里却时不时浮现那位七皇子的音容。声音冷淡,眉眼沉静,虽未身着华服,却自有一派威仪贵气,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不是说这七皇子在赵国并不得看好,以至于明年就能年满十五岁出宫辟府,还是一点动静都听不见,更不要说得个封号了。此番两国纷争的时候出使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我瞧着他不像个没得好教养的皇子,身边的护卫也很是了得,这究竟是看重还是不看重呢?”豆娘的小脑瓜苦苦思索着,有些不得要领。
今儿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天气,临近中午,还是阴沉沉的刮着风,春日里的阳光还不够暖和,愿意吃口冰凉的豆花的人就更少了。豆娘看看天,决定早早收摊回家去。
另一边赵国的车马被周泉等一路迎进了陈国的王都建城,直奔皇宫而去。七皇子挑起马车的窗帘一角,打量着陈国的王都。只见道路宽阔规整,两侧商铺井然有序,虽然热闹却不闻嘈杂争吵,路上的行人都好奇的打量他们的车队,还有稚子孩童争相追看,一幅安逸繁荣的景象。
乔彧在他的旁边策马缓行,俯下身来低声道:“殿下,离王宫似乎还有一段路。建城比起周边地方,可真是繁华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啊。”七皇子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周泉等人先停下,过来恭声说道:“请殿下移步。”还不等七皇子有何反应,乔彧先不悦道:“周大人这是何意,乔某再怎么没长眼,也识得这里不会是陈国王宫!”还不等周泉回应,吕崎瓮声瓮气的说:“赵国使节远道而来辛苦了,一路车马劳顿想必也累了。今日且请歇息吧,有吕某在,请殿下放心安歇。”乔彧怒道:“我家殿下贵为皇子,又是代表赵国而来的使节。贵国不派遣皇室亲贵迎接也就罢了,哪有到了皇城下还不接见的道理?”
周泉擦了擦脑门:“乔大人言重了,下官今日只是作为礼部迎宾代表而来,为殿下打点下榻驿馆,确然不够格做迎接使臣的代表。请殿下稍安勿躁,在驿馆歇息几日,养足精神,陛下自会请见。”乔彧一听更是生气,正要发作,周泉赶忙补充:“京中安防有吕将军统领,还请乔大人放心。”
“周大人美意,本殿心领了。”七皇子撩开车帘淡淡的回应道,“只要陈王不会怪罪本殿未进京及早拜见的失礼之处,本殿也不介意在周大人打点的驿馆稍作休整,观赏一下建城风光。”周泉一听,心中苦笑,口中却连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