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与儿女三人吃过晚饭后，便与卫散扬相约一起洗个澡，顺便聊些事情，卫散扬先才已经坐在堂内睡了一觉，此刻也不觉得困，便爽快答应。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家中浴堂，这浴堂还是当年卫安亲自修建，左边一间较小的，是给家里男孩们用的，右边一间较大的，则是给家中女孩们准备的。
这浴堂设施颇为陈旧，那是因为后来儿女们各自拜师，都追随各自老师而去，加上父亲卫九川也时常留于石塚内，母亲和自己又都是旗司也都常年在外，所以家中有人住的时候，也就不多了，这才一直没人修缮。
卫安与卫散扬同入左边浴堂，进到里边，则是看到浴堂中心的池子，冒着腾腾热气，一旁的灶火还未熄灭，想必也是女儿卫依依准备的，卫依依是卫家第一个孩子，身为长女的她，在母亲过世后，便同奶奶共同照料家中弟弟妹妹，卫安对她也始终是深怀愧疚。
卫散扬见灶下火光渐弱，便俯身填了把柴火，一边添柴一边问道：“爹，在北地这些年，可曾驯服咱家姑姑留下的“刹邪”？”
卫散扬说罢便起身宽衣。
卫安一边解下披在身上的黑袍，一边跟三儿子说道：“正要跟你说此事……”
卫安说到此处便停下，不再说话，只因他在解下黑袍时，竟从胸口滑落一张字条，眉头微皱，实在想不起是谁塞进胸口的，犹豫片刻，还是小心地打开字条，只见字条上，赫然写着四个字“调虎离山”。
虽然卫散扬平时看上去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但解下衣服后，竟也是身形健硕，此刻正满意地拍着自己线条分明地腹肌，一边踏入堂内浴池，一边回头看着不做声的父亲卫安，却见父亲手里摊着一张纸片，表情忽明忽暗，像是有事发生，待卫散扬泡进池子，则是探头向父亲方向问道：“爹？怎么了？”
卫安听见卫散扬在唤自己，便皱着眉头看向卫散扬，先将字条递给了卫散扬，而后也是宽衣坐进浴池，靠在浴池边上，仰头看向棚顶，回忆与谁有过接触。
卫散扬看着手中字条，也是神情凝重，不解地问道：“爹，这是谁给你的？”
卫安并未做声，只是摇了摇头，卫散扬见父亲也不知这字条从何而来，便又追问道：“今日可与谁接触？”
此事卫安先才也想过，想在自己身上藏东西，肯定得先和自己有过接触，从北地出发以后，和自己有过肢体接触的人并不多，其中赵月秋和樊岳州都和自己独处过，二人有话直接说便是，塞什么纸条？而后便是杨贺慈与杨芯兄妹二人，卫安回想今日见面情景，并未与杨芯有过肢体接触，那塞纸条的便是杨贺慈？可杨贺慈为何不直接言明？难道是防备当时身旁的樊岳州？
卫安越想越觉得没道理，正当毫无头绪之时，忽然想起了半路行刺的遮面男子。
想到此处，卫安则是挑着眉毛，转头看向卫散扬问道：“赤月党……可有理由在暗中帮我？”
卫散扬则是怔怔地看向卫安，见卫安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便咧着嘴，不可置信地说道：“爹？你进赤月党了？你要背弃黑水台？”
卫安觉得儿子说的倒也对，除非自己进了赤月党，不然他们为何要帮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或者那行刺之人，根本就不是赤月党的人？想到此处，便接着与卫散扬说道：“来的路上有人拦路，问他为何阻拦，他只说了一句拖住我，而且他知道我的名字。”
卫散扬也是才知道行刺之事，又看了看手中字条，加以联想，便转头问道：“可曾交手？”
卫安点头言道：“只过了一招，有过接触，那人正是朝着我胸口出手的。”
卫散扬除了脑袋露出水面，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此刻正低着脑袋，把水撩在头上洗头发，不见丝毫慌张地问了父亲一句：“爹，现在咋办？这字条，该信还是不该信？……既然写着调虎离山，又是给你的，那肯定与‘石心’有关，可他嘴上又说要拖住你，如果此刻你不去怨平门，而是回北地驻守‘石心’，那就被拖住了……如果继续前往怨平门，不回北地驻守‘石心’，那就被调虎离山了……”
说完此番，卫散扬也是一阵无语，默默地看向夹在时势中心的父亲，看他如何抉择。
听到卫散扬说起‘石心’，卫安并无表情，因为原本家中，除了自己和父亲卫九川外，无人知道有关‘石心’的事，但当年押送‘石心’前往北地之前，卫安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卫散扬。
听完了先才卫散扬心中猜测，卫安微微扬起嘴角，拍了拍卫散扬的肩膀说道：“想多了，知道‘石心’之事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下落的更少，我用5成‘幽思’将其困住，如果‘石心’有异动，我会第一个知道，也能瞬间用留在‘石心’处的替身返回。”
卫安想了想，又略带笑意的认真说道：“如果真把‘他’放出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月秋姑姑绝对可以自保，不会伤及性命……”
卫散扬听到此处，本来就极为白皙的面色，此刻更是没了一丝血色，试探问道：“爹……您不会是真想放‘石心’出来？”
卫安正色说道：“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关着，有些事总要查清楚，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卫安回想昔年与这‘石心’同去昆仑的事，还有这人突然变成野兽，和后来怨平门初启，卫宁之死，还有先帝死因，总觉得颇有关联，此事也一直困扰卫安心头已久，这些事也都是他必须要查清的。
想到此处，卫安认真地问到儿子卫散扬：“传你的‘幽思’，现在可用几成？”
卫散扬还没从先才的对话中缓过神，此刻还是怔怔地看向父亲答道：“4成多，极限的话，还要更高，接近5成。”
“霍……可以啊，受传异术的，能用3成都是极有天资，你都能调用5成了？”
卫安赞许的看向了自己的三儿子卫散扬，此子对异术的掌控超群，外表也生的极为俊俏，且也聪慧过人，虽然在外是一副纨绔之相，但卫安怎会不知？家中13个孩子当中，只有老三卫散扬能委以重任。
卫散扬还未说话，就见父亲起身擦拭干净，穿好衣服走出浴堂，只是出门时，给自己留了句话：“见你许久未闯祸了，怕你寂寞，明天随爹去惹些麻烦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