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天陡闻面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杀父仇人,精神一震,全身热血陡然奔腾,上升。
白乐天猛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双臂一抖,一股无形猛劲暴出,把五岳神君逼退两步。
当下得理不饶人,再次运功前冲,又把五岳神君逼退两步。
站在一旁观战的紫云庄高手,正欣喜他们的庄主胜利在握,不料白乐天听了华菲儿几句话后,竟能连番反攻,眼见他们的庄主就要伤在白乐天掌下,不容多加考虑。
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陡然一声大喝,极快地欺进三步,一掌向白乐天腰间劈去。
这一掌不但迅快,而且狠毒。
华菲儿见状,心头一愣,顾不了许多,一移莲步,秀目一闭,用自己身躯硬挡老者掌劲。
陡地,“叭哒”一声,接着一声大喝。
华菲儿的娇躯横飞八尺。
五岳神君被逼翻了一个筋斗,跌出五步。
白乐天一闪身,怔怔地看着发掌出击华菲儿的老者。
这一场恶斗,白乐天的一条命可说是在百死一生中捡回来的。
他闻身后掌劲破空而来,知道有人偷袭,但与五岳神君相持之下,又无法闪躲,只好抱着必死之心,运尽全身劲力向前一逼,再挨掌而死。
不想他这全力一逼,竟把五岳神君逼翻一个筋斗,一掌之苦,又由华菲儿代去。
这变化只在一瞬之间。
这一瞬之间的变化可真不小——千杯酒丐和中原双怪的打斗,也在这一瞬间停止,双怪伤痕累累,向松林逃去。
千杯酒丐满面汗珠,白发散乱,走至华菲儿身旁,掏出一粒丹丸,塞入她的口中。
五岳神君由紫云庄两个老者扶至一旁调息。
场中虽有七八十人,却无一点声音。
白乐天连吸了二口气,对发掌偷袭的老者道:“阁下真英雄!”
老者脸一红,冷笑一声,后退五步。
白乐天侧首看了一眼躺在千杯酒丐怀中的华菲儿,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要不是他元气消耗已罄,五岳神君及那些紫云庄的人,必然立死他的掌下。
陡然,二条人影一晃,一阵风似的,欺至白乐天身前,一人抓白乐天腕脉,一人抓白乐天背上宝剑。
二人猝然发动,使数十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白乐天元气消耗已罄,不敢出掌反击,连忙甩臂运步,闪过二人抓拿。
二人一抓落空,即变招横劈,一人取白乐天背心,一人取白乐天小腹,眼见他不死也得受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一声佛号,接着一声娇叱。
声起时,一灰一红二条人影一晃已至白乐天左右。
倏然发出“嘭!嘭!”两声巨响!
只见场中站着四个人——是罗浮一叟,南天一獠,空空大师和周雪梅。
原来罗浮一叟和南天一獠见白乐天元气消罄,正是他们夺宝的大好机会,故出手偷袭,欲抓住白乐天腕脉,迫使他解衣出示纹图,但一抓落空后,即转抓为掌,欲把他击倒再说。
不料,却被空空大师和周雪梅解去两掌之危。
罗浮一叟冷哼一声,对空空大师道:“大师是何意思?”
空空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白乐天施主乃是本派及八大门派之人,岂能死于施主掌下!”
罗浮一叟嘿嘿冷笑道:“少林素诩武冠天下,难道也觊觎区区半幅藏宝图?”
空空合什道:“老衲等此来,并非是为什么宝图宝剑,乃是要请白施主往嵩山一行,了结十六年前的一宗旧案!”
白乐天乍闻空空大师之言,竟弄得满头雾水,不知自己与九大门派结有什么旧案。
周雪梅忽然鼻哼一声,对空空大师道:“说得倒漂亮,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拜访贵寺!”
周雪梅自见白乐天时,就一直水火相对,口角动手,已有过好几次,而每次动手,都狠辣无比。
但不知怎的每遇白乐天危险之时,她却都出手救援,昨晚九殿阎君等集三人功力要与白乐天对掌,她现身解危。
尤其是刚才毒心书生易文等十余人,同时出手齐攻白乐天的剎那间,她虽站在白乐天的对立地位,但她却在有意无意间,碍着众人的袭击,减去白乐天不少危险,否则,白乐天哪能如此轻易就把十余人击败。
现在又明目张胆地硬接南天一獠一掌,挽回白乐天必死之性命。
她此种面冷心热的行动,委实令人不知其所以然,若说她是为帮她父亲得到白乐天的纹身宝图,无宁说她对白乐天有着不可告人的心事。
少女的心,少女的事,往往会令人无法揣摸。
且说空空大师闻周雪梅话后,并不生气,只庄肃道:“老衲等乃奉九位掌门人之命而来,岂由得他不愿意?”
周雪梅又鼻哼一声,傲然道:“笑话!贵掌门又不是当今皇帝!”
蓦然,武当掌门天斗真人走上前来,满脸威仪,双目如电,冷然对周雪梅道:“贫道等请白施主往嵩山,乃为彼此私人恩怨,你姑娘何以阻止?”
白乐天在周雪梅与空空大师等谈话时,略调息了一下,现见空空等坚决硬要自己往嵩山,不由火起,上前向天斗真人一拱手,道:“前辈等硬要晚辈往嵩山,不知有何指教!”
天斗真人一闻白乐天问话,心中勃然大怒,冷然道:“施主到嵩山后,自会知晓!”
白乐天乍见天斗真人脸色,知道事关非小。
他偏头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不醒的华菲儿,心急如焚,朗声道:“有什么事尽管明说,晚辈尚有要事待办,嵩山之行,待晚辈略作思考。”
天斗真人道:“告诉你也无妨,十六年前,令尊白亭之击毙本派及各派数十子弟,各派之意,请施主往嵩山一行,听候各派之公意处理!”
白乐天闻言一愣,不禁暗自叫苦,心忖:“想不到师命未完,亲仇未报,麻烦却临头,我该怎么办?”
他心念间,量了一下自己真力,觉得元气甚虚,筋骨酸软,情不自主地暗叹了一声,心忖:“少林武当素执武林牛耳,武功自足不弱,我今真元之气未复,如打了起来,必死无疑……我乖乖地跟他们往嵩山受处么?……不!不!这里也死,到嵩山也活不成,反正都是死,我何不就在此与他们一拼,也许还可侥幸逃走……哼!哼!一不做二不休,我也顾不了许多了!”
他心中作了一个非常狠毒的决定。
这决定,他抱定敌人、仇人,和他自己都同时了决。
于是,他微退了半步,目扫全场。
但当他目及五岳神君时,心灵顿然一愣。
原来五岳神君已疗伤完毕,站了起来,并举步向他走来。
他猛咬了一咬牙,暗道:“人事,天意,我何必顾虑许多!”
心念一决,朗声对众人说道:“先父白亭之和世伯八方剑客梅秋芳,在巫山绝谷为夺‘百鬼经’密笈藏图击毙不少抢夺之人,九大门派要我白乐天往嵩山候处,先父母被五岳神君所杀,白乐天应不应该叫五岳神君候处!”
他话声高亢,气势凌云,一种英雄豪迈气度,荡漾夜空,使人为之心慑。
五岳神君浑身一震,轻哼了一声。
白乐天略一顿,转对周雪梅道:“姑娘乃是八方剑客梅秋芳之女,令尊令堂也为……”
五岳神君陡然怒喝,道:“放屁……”
话犹未完,欺步一掌向白乐天胸前劈去。
白乐天忙闪身让开掌劲,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不相信你能瞒梅姑娘一辈子!”
五岳神君闻言,气得须发皆张,双目外突,暴射火一样的光芒,冷哼一声,气忿忿地走至周雪梅身旁,道:“梅儿,不要听那小子疯言疯语,胡说八道!”
说时,拉着周雪梅的右臂,后退二丈之地。
白乐天忽转对天斗真人说道:“姓白的无暇往嵩山,道长要怎么办,尽管吩咐!”
要知天斗真人乃是名震遐迩的武当掌门,身份何等之尊,哪听得惯白乐天如此轻蔑之言,当下连连冷笑,道:“施主既无暇往嵩山,请施主把六阳首级给贫道带回去也是一样!”
“首级在此,有能耐尽管来取!”
“取此区区首级,还不是易于摘叶!”
说毕,一抖手中拂尘,尘丝陡然根根毕挺,有若钢丝,正欲向白乐天胸口插来!
就在此时,突然飘来一个五旬上下的道士,向天斗真人说道:“一个毛头小子,岂须掌门助手,让玄黄取他首级就是!”
天斗真人点头道:“这小子武功甚高,师弟须小心!”
玄黄乃天斗师弟,武功自是不弱。
他反手自背上抽手长剑,并不打话,长剑一抖,接着一欺身,无数剑花,直罩白乐天脑门。
白乐天冷笑一声,运步躲闪,喝道:“你们既不知进退,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说话间,玄黄已向他攻了三剑。
陡然,“嗡”然一声,白乐天也抽出背上“梵音宝剑”,同时使出一招“沙门十三剑”绝学,“佛法无边”,“当”的一声,如同古刹钟鸣,声绕夜空,历久不绝,周围五尺之处,散发一片光华,冷风袭骨,令人目眩毛竖。
白乐天一招使出之后,即后退五尺,定目一看,见玄黄身首各落一方,热血喷空,称雄江湖数十年的玄黄,一命归阴,享年五十有三,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