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来的刚刚好。
“我接电话。”苏雅停止了之前的话，调整了一番心情，才接通。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江怀瑾的声音从悠远的时空传来。
“苏雅，你还好吗？”
无论何时，江怀瑾永远都是最关心她的那个，会去给她买烟，会在鸽子飞起的时候为她拍下日落，会在她感冒高烧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带她去医院。
或许，江怀瑾没有说分手，苏雅相信，他们能够走近婚姻的殿堂。
想到这，苏雅的声音也慢慢的带了湿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怎么说她也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有苏叶舟在，无论明迦做不做什么，苏叶舟都会把这件事压下来。
反到是江怀瑾，他在住院，还那么多牵挂她。
“那就好。”江怀瑾浅浅笑了，话落，就是一阵猛地咳嗽。苏雅的心也被狠狠的提起来，她不等江怀瑾说话，直接道：“你好好休息吧。”
大概是知道苏雅准备挂电话，江怀瑾望着头顶的吊灯，着急道：“等等，我有事说。”
听闻江怀瑾有事，苏雅原本要挂电话的手停下了。
“你说。”
“你明天有空吗？我约了手术。”江怀瑾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那个做手术的不是他。
“你疯了吗？”苏雅声音拔高了一些。
江怀瑾的病，她早就了解过，不说钱的问题，国内很少有医生能做那个手术，哪怕是成功了，手术后，依然有未知的后遗症。
显然，江怀瑾也知道，没有什么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从第一次咳血的时候，他就去医院查过，不治之症。
所以，他才狠心和苏雅说了分手，他活不久了，却仍然拖着重病的身子，不然苏雅怀疑，毕业了才回国。
他甚至想过，苏雅会重新和李哲在一起，尽管他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可是他搜过，他看着那一条条简历和人生经历。
第一次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仰望的感觉。
可是，苏雅没有幸福。
“我想要守护你。”江怀瑾闭眼，“苏雅，如果我能好，那下半辈子，我依然守着你，好吗？”
苏雅咬唇，没有说话。
第一次见江怀瑾，她已经忘了是什么场景了，问江怀瑾，江怀瑾只说，那时候只看见一个红色的脑袋，他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染那么艳的颜色。
江怀瑾又咳了一声，却故意压着声音，虚弱的道：“现在，你到我身边来好吗？”
“我想见你。”江怀瑾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觉得那里，已经是他的天堂了。
如果不手术，他苟延残喘，可能还会活一年半载，他不想拖累原生家庭，也不想在麻烦苏雅，可是，当他看到了那条新闻。
苏雅被人骂，骂风情，骂勾引男人，他使劲的在那图里看着，只觉得每一次，苏雅的表情都是破碎的。
他相信苏雅，也知道苏雅是什么样的人。
她本该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千人疼万人爱，值得拥有最好的，可硬生生的被逼成一颗带刺的仙人球。
用最冷酷，最无情的尖刺，才能保护那颗柔软脆弱的心。
江怀瑾想赌一把，赌上天对他的仁慈，用最后的一年，来赌苏雅的以后。
他想要一直照顾苏雅。
他想要一直陪着苏雅。
他想要一直在苏雅身边，哪怕苏雅心里有别人。
如果，他死了。
那他也无怨无悔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想看一眼苏雅。
“好。”苏雅哽咽了，她捂着嘴，不让哭泣的声音流露半分。
电话结束，苏雅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在停留，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要走。
像很多次一样，明迦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升起一抹恐惧。
苏雅这一次转身，还会回来吗？
“苏雅！”明迦急忙叫道。
苏雅回头看明迦，只一眼，她看懂了明迦没有出口的话，可是，苏雅只是冰冷的回头，道：“明迦，从此，你我再无关系。”
整个世界都在坍塌，曾经搭建起来的每一座华丽的宫殿，都化为灰烬。
苏雅没有回办公室，直接上车去机场，她买了最近一班去甫市的机票，候机的过程中，把后续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枫叶。
最后，她看着手机，没有一条短信，也没有一个电话。
机场人来人往，形形色色，苏雅却感觉自己迷失在了这个巨大的世界里。
终于，她缓缓的播出了那个电话。
电话没有想多久，就通了，然后是李哲一贯低沉的嗓音：“L&X，李哲，你好。”
苏雅握着手机，笑容一点点散去了，她道：“你走了吗？”
李哲沉默了，那些片段的记忆，在慢慢拼凑，他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却不知道，为什么想的是打给夏琦，最后，却依旧打给了苏雅。
他的确是失态了，他很少那样醉过，可是从四年前开始，他只为苏雅醉过。
沉默了许久，李哲开口道：“昨天晚上，谢谢你。”
“只有谢谢吗？”苏雅问，问完之后，她自己都笑了，那是苦涩和麻木的笑。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会说谢谢这个词了。
她居然还能问，只有谢谢吗？
苏雅一反问，李哲也愣住了，除了谢谢，他还该说什么。
“你和柯子枭。”李哲没问完，停住了。
“我拒绝了。”苏雅盯着自己的鞋子，她穿的是高跟鞋，黑色的鞋面，直接来了机场，现在才感觉到脚一阵酸痛。
“苏雅。”李哲抬头，看着面前辽阔的天空，我们以后，做朋友吧。还没有出口，猛地听见苏雅那边巨大的广播声音。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因天气原因，飞往甫市的飞机晚点三十分钟，为此带来的不便，请大家谅解。”
苏雅侧头，去看向正中央的大屏幕。
暴雨天气，很多航班都延误了。
等广播过了，苏雅才说：“你想说什么？”
“我已经在机场了，对不起，临走了才告诉你。”
“李哲，我们分手吧。”
夏琦，夏琦。
李哲看着外面微沉的天，突然一把抓起车钥匙，电话都还没来的挂，人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苏雅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有那最后一句：
“会议取消，我要去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