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发现宋颖并没有来上课,她的位置一直空着,这让我更加心神不宁。想到昨晚的事,我也是提心吊胆,几节课下来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中午时候,娃娃过来找我,他说那些人下午放学后约在足球场,他让我不要担心,他可以解决。
我想过自己离开,不要去赴约,但是第一我也想弄清楚那些人为何找我,第二,娃娃为了我做了很多,他在学校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不能丢了他的脸,就算被打,至少能证明我的骨头硬。所以放学后,我第一时间找到娃娃和花和尚他们几人,我们一起来到了足球场上。
此刻的球场和以往大不一样,我想起了杨云若,想起了她的画板,想起了她画的枫叶和跑道,还有那在画中奔跑的人。我现在才意识到,和她一起走路回家的那段时光,什么都不用想的我是多么的轻松。
球场上来了五六十人,不仅仅是高三一届的,就连高一高二的都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很多人都很面熟,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大,也就是我们学校的扛把子——听说此人曾经蹲过号子。娃娃也经常和此人混迹在一起,所以娃娃第一时间过去交涉。
扛把子可能也觉得有些意外,他问了问身边的人,这时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我清楚地记得他的衣着和卷发,他就是那个元旦节晚上来找宋颖的人。这时扛把子叫住娃娃:“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话音刚落,有四五个人走过去将娃娃双手牢牢锁住,把他架到边上。
娃娃知道情况不妙,他便大叫:“他是我兄弟,你们不能动他!谁他妈动他就是在动我!”将他架住的几人平时都与他相熟,便说:“兄弟别急,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这时,那个卷发走到我前面,他问:“昨天晚上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宋颖颜面尽失,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在学校里脸面全无,你现在就给我认错,而且以后只要见到我,你都要鞠躬认错,无论何时何地!”
我站在原地,面对这几十号人,我一时没有了主意,我希望会有一个人出来替我说话,让我免受无妄之灾,我想要逃离,避免遭受拳脚。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认错,像这个卷发男认错,我死也不会。
娃娃在一边狂叫,但是他又怎么能挣脱四五双手,他朝扛把子大叫:“他是我兄弟,你不能让他们动手。”扛把子看了我一眼,对娃娃说:“听说他是快班的,成绩好的人平时都很牛逼,今天老子就要干他。”娃娃大声叫道:“小高快跑!”
我站在原地,我想跑,但是卷发男站在我的面前,我实在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怂样,我咬紧牙,正对着前面所有人,我试着让他们知道,我正在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记在心里,我盼望着他们会因此而新生畏惧。
可是,事实证明正好相反,卷发男又问:“认不认错!”这时扛把子说:“婆婆妈妈干什么,要打不打?”卷发男听了,一脚踢在我的腰上,我被踢退了一步,这时后面几个人大喊一声:“打死这快班的傻逼!”一时之间窜上来七八个人,不知是谁一脚将我踢倒在地,以后我便是狂风骤雨般拳脚落在我的身上,我一时只能任人宰割,竟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能拼死一搏的勇气。
平时的自己,总是发出将鲜血染红志气的咆哮;平时的自己,总是将尊严和意志当成自己唯一的坚持,曾经发誓会用命来维护;平时的自己,总是把自己比作剑客,会牺牲一切只为坚持自我。
可是在卷发男的侮辱下,在扛把子的淫威下,我竟只能站在原地,任凭这群小丑欺辱,我紧紧地抱着头,狠狠地咬着牙,将整个身子抱成一团,一声不哼地承受着身体内外带来的剧痛。我没有还手,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我并不是想到会因还手而让父母担心,或者会因为打架而错过高考,也不是因为想做一个好学生而忍气吞声,我没有还手,只因为我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