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颖发现我耳朵后面的包块,虽然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时常按压。第二天起床时,我发现包块变大了些,不时会有跳痛之感,这引起了我的警觉,我还是决定请假去医院检查,看看是什么东西。
上海有着全国最顶尖的医院,学校的附属医院就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医院,我很快挂了号,在排队等了半个多小时后,我见到了医生。医生在包块上摸了一下,又问了我的基本情况,然后平淡地说:“你这个是肿瘤,需要手术,你先回去做准备,有床位会通知你!”
普通人总是把肿瘤和癌症划等号,那是源于对于疾病的无知。当我听医生说我长了肿瘤时,我的心里突然紧绷了下,但是还好没有被这个令人生畏的名词吓坏。我足够坦然,是以能够面对生活中所有的不确定性。我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肿瘤?”
医生看出了我带着疑问,他补充说:“对,但是你这个是良性的,目前来看并没有恶化,但是良性是可以转化为恶性的,所以建议你手术!”
“做手术要花多少时间?现在没有床位吗?”我用提问来表达内心的不安,尽管我无比镇定,但是语言显示了我内心的慌乱。
“这是小手术,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现在床位已经满了...”
“大概要等多久?”我问。
“一个星期左右。”
“手术要多少钱?”
“四五千块左右,但是以防万一,你最好多准备一些。你是学生,学校交有医保,报销下来花不了这么多。”
尽管我并不知道床位和手术的匹配关系,我还是完全遵照医生的建议。我离开医院时,心情说不上好坏,我打电话告诉了父亲我看病的事,父亲说:“既然是良性的,那就没什么问题,反正你在学校也要等一个星期,你先回来我和你去贵医检查看看,就算要手术也是小手术,这边能做,你一个人在那边,手术的话没人照顾。”
想到医生给我看病时目光闪烁,我心中不免疑惑,而父亲医生的身份,让我更加相信他的判断,所以我按照父亲的要求请了假,踏上了回家的路。我没有想到,第一次出省求学,回家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学校放假。我本还打算假期时能一路旅行回家过年,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我很快买了回家的票,向辅导员请了二十天的假,在和刘哥说了后,最后向“疯狂计划”的同学们辞行。彭玉让我就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手术,她尽力想要说服我,她说:“相对来说,上海的医疗条件比贵阳好很多,而且也不用在路上折腾。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住院的问题,医院就在旁边,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看你。”孙颖也说:“我们学校也不远,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就在上海手术,不行的话我可以请几天假——我再说我们老师上课很少点名,就算几天不去上课也不会有事。”
虽然有很多让我留下的理由,但我还是选择回家。我就是一个远离故乡的游子,在经历病痛时,亲人才能给我最好的慰藉。对情感的依赖战胜了理智衡量,我对着自己既定的目标横冲直撞,任凭彭玉和孙颖怎么说,我都决意离开上海。孙颖忍不住气着说:“杨云若说得不错,你就是一头倔牛,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非要无缘无故的为难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谁都歉不住。”孙颖眼里泛出了泪花,一甩手回了学校。
彭玉还是不想放弃,她说:“你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天,等你回来就期末考试了,你不复习怎么考试?还有,你走了‘疯狂计划’谁来做,谁去和烤翅店刘哥对接?校报谁管?《校园论》专题谁来写?难道我们心心念念想把校报做出去的事就这样不管了吗?”
关于校报,确实是我不能洒脱离开的原因,但是她提的这些问题,除了向大学城拓展校报的事无法继续,其他问题都很容易解决,我也从头到尾向她说了一遍,让她接手我手上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何在此时罗列这些问题,但是她的真心实意却是我能感受得到的。
说到最后,彭玉忍不住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地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反而让我不得不安慰她说:“也许要不了二十天,说不定这根本就不需要手术,我只是回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反正校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都可以承包‘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的宣传,校报暂时交给你肯定没什么问题。”
彭玉赌气说:“那你走你的,反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个人做不了,孙颖又是外校的,不能随时过来帮忙,每天那么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单说征稿的事我就做不来,还有审核、评论、辩论...”
我知道并没有她说的这么复杂,她只是在无理取闹,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行了,这些事都可以解决,审核的事交给黄老师,实在忙不过来就找赵琪帮忙,我赶车,有什么事我们上网联系,到时候我会把有关资料发给你,你注意查收。”
不等彭玉说话,我登上了路边停靠的公交车。彭玉一边跺脚一边说:“反正校报我管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彭玉无疑抓住了我的痛点,我确实害怕把校报抛开,因为我把校报看成了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伙伴。但是已经既定了的思维模式,就像无形之中形成的行车路线一样,已经深深地刻在心中,如果我不去按计划完成,就像会丧失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成为行尸走肉。这样的思维无形之中一直推着我向前走,哪怕前路会让我头破血流。
有彭玉在,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认为与校报和“疯狂计划”有关的一切,都会按照我的思路平铺直叙度过,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事实证明我错的离谱,因为彭玉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在我上车时她抛出的话,她一直拒绝我的电话,从不回复我的信息,她把QQ号签名改成“生气中,不管事,不做事,不接电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收下我发过去的校报评论,为了确保在校报顺利刊登,我只能另辟蹊径让张伟亮帮忙。
张伟亮一直在关注着彭玉,我知道他会替她做好一切,我说:“你先协助彭玉刊发这这几期校报,注意交给黄老师审核就可以,版面与上面几期的不变,其他广告先不要接...”张伟亮打断了我说:“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接触校报,只是都见不到彭玉的人,你尽快回来吧,我们有事再聊!”张伟亮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