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水看向王灵官的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冷意,仇恨的火焰历经千年并未熄灭,只是内敛化作千年寒冰,刺骨如铁。
对于王灵官的挑衅,她未做多看,而是把视线转向了海波平。
如果仅仅是一个雷狱,云水宫又何至于如此狼狈,云洲的各方势力又怎敢群压西南,她心中清楚这自然是东陆那方皇朝在暗中作祟。
东陆尹氏皇朝,一个继周氏之后的又一方人族巅峰势力,是八荒域人族的圣地,可与周氏比起来,尹氏就如同一头刚刚成年的巨兽,仅仅一个中洲上的猎物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触角开始伸向海外。
并非仅仅是云洲域,北方三域除了云洲外,邓林域和极北雪域也未能避开。邓林域的夸和一族成了被狩猎的对象,夸和一族本身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宝藏,在东陆皇朝内部极受贵族们的欢迎。
极北雪域由于其天然的生存环境过于恶劣,并不适合人族长期的生存,可即便如此,雪域上的上古遗脉还是让出了南方一线最适合生存的土地,被迫向北迁徙。
他们自然也难逃被狩猎的厄运,魂族和雪族同样被视作一种宝物,被肆意的猎杀取宝。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能保住大部分的生存之地。
尹氏皇朝的一系列作为,让其他几域大为忌惮,从邓林域的悲剧发生之后,他们便联合起来准备共同应对,可还没等他们拿出章程,联盟之事便已经流产了。
尹氏皇朝收到各方联合的消息,立马派出了儒家纵横一脉,分化联合,各方游说,横纵连横之术玩的是炉火纯青,刚起苗头的联盟就此被瓦解。
现在轮到云洲了,应该说这场大计自千年之前便已经开始了,不过中间发生了意外,而被迫搁置,可终究是逃不过去。
而云洲比起邓林、极北雪域更有不如,因为云洲上生活的人族并不在少数。
云洲上也有一些上古遗族,可除了云族之外,其他几支历经数十万年的演变,早已不成气候,而云族之所以能完整留存下来,除了实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没有野心,十分包容,只是守着一片云梦大泽,即便是成为云洲第一大族之后,也没有想过霸占整个云洲,而只是扶植起了一个云水宫,维持云洲秩序。
如今,尹氏皇朝不再隐藏于暗处,鼓弄风波,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云水宫和雷狱的战争中,摆明车马支持雷狱,显然双方达成了协议,只是云水不清楚双方的协议到底是什么!
“海波平,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尹氏皇朝正式和我云族宣战了!尹氏虽强,可我云族却并不怯你!”云水冷冷地盯着海波平还有其身边的儒袍男子。
这话海波平可不敢乱接,他虽位高权重,可有些因果他也是担不起的,毕竟云族不比其他上古遗族,据说云族的那位老祖宗尚存于世,虽说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可那等存在若是羽化,天地必然有异象相伴,以示其哀荣。
别人不清楚,可他是知道的,为此皇朝的那些阁老们在定计之初,便没有想过要覆灭云族,而是只取云洲大部,至于能取多少,那得看事态发展。
谁知道哪位老祖宗会不会突然出来捣乱,那可是位活着的神君啊,虽然已经退位,可那般成位于上古,安稳地活过了中古,熬过近古一直活到现在的活化石,轻易谁敢招惹。
没见中古那般黑暗动乱,都没人敢去打这位老祖宗的主意,四柱承天的功德在身,不杀生不造孽,因果不沾身,谁敢上?那可正是自绝于天地,天理难容啊!
当然,以那位的性格,轻易也不会出来搞事,没见当初被人斩了四条腿,人家都灭当回事吗!不过谁要是意味那位真没脾气,那可就太幼稚了。
所以只要把握好分寸,并不影响皇朝大业。
“嗯?云宫主,话可不能乱说!云族是云族,云水宫是云水宫,皇朝如何行事也不是我能置喙的,我此行而来也仅仅是受了王兄之邀,前来相助而已。“海波平急忙反驳到。
云水绣眉微蹙,讥讽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若你是受人之邀,那你身边这位又怎么说?别告诉我堂堂一位兵家大儒不是你朝堂之人!哼!”
海波平眉间渐渐蹙成一个川字,儒家的修行之法与帝王伟业相连,这是众所周知的,不见整个八荒域只有中洲有儒修,因为只有东陆才有皇朝帝王,一时间海波平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虽然事实却是如此,可落人口实总是不好的。
海波平只好把目光转向身边之人,意思是你自己的锅自己解决。
儒袍男子也不介意,脸上露出微微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轻挥羽扇:
“在下张枢,此次而来只是因为,有消息说一位儒门长辈一直在云水做客,后学末进专程前来拜会!”
云水听后不禁一阵气急,嗤笑道:“你们儒修自诩君子,不想也有如此丑陋的嘴脸。”
身后一种云水宫高层也连连喝骂“不要脸”,几位长老更是须发皆飞,火爆脾气的八长老,眼看着就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准备上去干一架。
“刺隐,果然是你,你以为躲在后面老夫就发现不了你吗!云水宫待你不薄,身为一峰之主,为何背叛!”一边向来不轻易开口说话的二长老忽然寒声喝到。
听他一言,云水宫众人纷纷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一身披黑袍的修士躲在人群后面,与雷狱众人一般打扮,只是周身气息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众人也曾怀疑,为何单单鹤云峰子阵出现了问题,以至于让他们陷入到这般被动局面,只是后来情势所逼,大家便也暂时忽略了此事,却不想二长老乃心细之人,特意留心之下发现了隐在人群中的刺隐。
云水也眼含冰煞的看向刺隐,沉声道:“为什么?”
人群后的刺隐索性也不再隐藏,掀开衣帽揭下面巾,站到诸人之前。
淡淡的说道:“身有所归,何来为什么!”
一句话让所有的责问都消匿无形,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无法改变。
“云水,今日之局已无可改变,你若答应无得条件,或许能为你身后诸人求个妥善。”王灵官开口了,他不想在等下去,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水,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云水清冷一笑:“王灵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狂妄,真以为破了我云水宫大阵,便胜券在握了吗!”
王灵官轻声一笑:“当然不会,你知道我为了今天准备了多久吗?我知道你的依仗是什么,云水宫虽强,可没有云族的支持又能强到哪里去呢?呵。”
“你既然知道面对的是整个云族,哪里来的如此自信?”
王灵官呵呵一笑:“云族,你觉得我会没有准备吗?现在云梦大泽估计已经乱起来了吧,自顾不暇,如何能驰援你们呢?”
云水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错,云族就是她最大的凭借,无论是她还是十二白袍长老中的泰半,皆是云族出身,甚至有一些云族子弟都会进入云水宫修行,云族是完整传承下来的上古大族,她从来没想过对方居然敢在云族搞动作。
不过云水对于云水宫的实力还是十分自信的:“就算族内无法来援,仅凭你们就可以吞下我云水宫吗?”
“若无万全准备,我又岂会轻动,多说这些无益,云水,我只望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若有可能......我不想对你动手。”王灵官此刻十分真诚的看着云水。
这一幕,让海波平和张枢意味深长,他们也没想到这二人只见居然也是大有故事的。
便是雷狱诸人,面巾背后的面孔上也多了几分震惊,盖因他们的尊上平日里都以威严示人,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不过他们可不敢表现出一副吃瓜群众的神态,哪敢啊!吃尊上的瓜,是要被穿小鞋的好不好!
“何必多言!今日这般断无善了的可能,手上见真章吧,你我的恩怨也该清算了!”云水丝毫不领情面,反而露出一抹决色。同时传音几位执事长老做了其他安排。
说罢,便祭起素色云界旗,向王灵官笼罩而来。
王灵官心中轻轻一叹,迎了上去,二人转瞬消失在众人面前,另辟战场。
同时刺隐耳边传来王灵官的声音:“去把那个年轻人带回雷狱!”
刺隐听到这个任务,心中没来由的一轻,略做沉思才知道为何如此,阵营不同,可眼前这些人相处了千年之久,师侄、师兄弟的叫着,又没什么不可开解的私怨,真若动起手来,面子上还真抹不开,正好借此事躲开,想通之后便欣然向溪谷而去。
双方诸人也开始兵对兵,将对将,你来我往斗的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