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此次来京城,定是盯上了谁,我们快撤,别被无辜殃及才好!”
裴长宁揽住云锦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临接近地面时,他手突然一松,给云锦摔了个大马趴。
云锦毫无形象地爬起来,裴长宁正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直挺挺朝她砸了过来。
亏是云锦躲得快,再看时,地上那人已然翻了白眼,断了气,而在二楼处,方才还巧笑倩兮的曲月莺正一脸狰狞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双手尽是鲜红。
“哎,小姑娘,别走,我还有话对你说呢!”
云锦有些懵逼地戳了戳自己,“你叫我?”
裴长宁捂住她的嘴,惊惶道,“巫女叫你,你不能答应!答应了就是要为她献祭的!”
曲月莺轻轻松松从上面跳下来,看向裴长宁的眼中多了一丝轻蔑,“是缥缈宫最近飘了,还是本座拿不动刀了?一个小小的护法都敢出声管你姑奶奶我的闲事,还得劳烦本座出声来替他教育教育?”
裴长宁紧张地吸了一口气,颤巍巍道,“陆小姐……是无辜的,还请巫女殿下手下留情。”
曲月莺无语地弹了弹脑门,“第一,我不叫巫女,我叫曲月莺,第二,我不拿她献祭,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还嫌弃你们的血脏呢。起开,一边去!”
她轻轻抬手似乎没用力气,就把裴长宁推出几米远,顺手拽住云锦的手臂腾空而去。
“巫……曲小姐!”
裴长宁想追,只一晃两人便不见了。
“裴衍,英雄救美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要是让苏老混蛋知道得给你腿打折。”
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摇着扇子悠悠走过来,脸上写满了“我在憋笑”。
“二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是看我笑话的时候吗?”裴长宁拧了拧眉,“那个陆锦,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而且她不像是没有内力的样子。”
裴二叔道,“她能在归鸢师太的灵识震慑下行动自如,就说明她并非凡人。”
“我是怕……”
“你怕她是鸿蒙教的人?”裴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几率太小了,我猜啊,她不过是个稍有天赋的散修,大概是寒鸦书院的。那地方卧虎藏龙着呢。”
“可我方才将她丢下来时,她明显是没有轻功的。”裴长宁忧心忡忡,“不知怎的,我看见她那刻,便觉得她与当年的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想了想,问了一个极其蠢萌的问题,“二叔,你说我要是从巫女手里把她抢过来,概率有多大?”
裴二叔笑得眼角都有褶子了:“裴衍,你是说你有去无回的概率吗?半数吧,另一半可能就是你的尸体回来了。不过从巫女手里抢人,这种程度大概是留不了全尸了,哈哈哈哈哈哈……”
裴长宁:“……”
裴二叔笑够了才直起腰,道,“没事,困难总比办法多,哦不……”
裴长宁转头就走。
“侄儿,侄儿!办法总比困难多……!”
金銮殿内,女皇听完台下人的禀报,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一抬手桌上的奏折哗啦啦飘了一地。
云八和云九颤巍巍地跪着,她们已经许多年没有承受过女皇的雷霆怒火了。
“曲月莺……曲月莺,她又回来作甚?”
曲月莺这个名讳,在顺安国是禁忌一般的存在。通常出现在老人吓小孩子时,霍明轶小少爷就是被巫女的故事吓大的,无论他有多不听话,只要听到巫女曲月莺就服服帖帖。
巫女这两个字,在顺安国可不是什么好词。
被冠上此名的,定是杀人如嗜血恶鬼一般的人物,曲月莺幸得此殊荣。
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钻出来的,以残忍暴戾的手段在江湖留名。
她的武器是一柄奇奇怪怪的像鱼叉一样的东西,却削铁如泥,有人说那柄鱼叉里住着一只鬼。
至于曲月莺,传闻她是百煞之首,是上天派来惩罚世间罪恶多端的人的。
据说后来,曲月莺逐渐爱上了杀人,不但杀恶人,更杀无辜的人献祭,来满足自己施虐的心。
这些传闻在百姓口口相传中,被勾勒得栩栩如生,连曲月莺本人听了都表示很有排面的亚子。
八年前,曲月莺单叉匹马地冲进寒鸦书院,把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杀了个干净,大火烧了几天几夜,把寒鸦书院曾经的辉煌付之一炬,以至于现在的一蹶不振,落得个在缥缈宫下巴下求口水的下场。
而原因就是,寒鸦书院的一个修士无意间把曲月莺最疼爱的一只夜莺鸟儿给射掉了。
这件事后,江湖各派纷纷出手,联合皇室围攻曲月莺,最终曲月莺寡不敌众,败下阵来,拖着重伤逃到了南漳国境内,从此杳无音信。
这是八年以来,巫女第一次出关。
这天,她便搅乱了皇室的清谈会,把女皇最宠爱的七公主掳走,还在现场随机抽取幸运观众杀了一些,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招式,眼珠挖了,舌头割了,全身筋脉尽碎,让人活活疼死。
巫女重回中原的消息一传出来,众人都噤若寒蝉,每天早早便闭了门窗,夜市也不像从前一般繁荣了。
女皇命令手下封锁消息,谁都不能将七公主被劫的事透露出去,并发动了大规模的人手寻找云锦。
可巫女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若她无心放云锦回来,谁都找不到她们。
女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这个世界上,能与巫女势均力敌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西巍国的一大法师,名为安梵,十年前他尚能与巫女打成平手,不仅是女皇,甚至是江湖各派,都是十分看好他的。
然而,女皇派人去请安梵出关,他却以身体有恙为由委婉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