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嗅到了萧渐离身上的淡淡香气，那是衣服上熏染的名贵香料与沐浴后肥皂团的混合味道，很淡，若有若无的香勾的许素心中怅然若失。
他想起家里用的皂荚，与经过精细加工的肥皂团是不一样的，没有昂贵的香料混合在里头，只有一种说不出来，像是米仓里头的味道。
廉价，普通，或许曾经高贵过，但现在终究只是穷苦人家都能随便买到的便宜货。
而阿离从小用惯，并不觉得稀罕的肥皂团，才是值钱的玩意儿。
许素凑近了萧渐离，慢慢伏低身子在她旁边躺了下来，面容与她不过一拳的距离，他压抑着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千百只蚂蚁啃食心口。
他想，阿离与他实在是有太多不一样了，高贵与低贱，自信与小心翼翼，不必掩饰与委曲求全，他们俩之前的世界，用一个肥皂团就能划分开。
许素无声笑了起来，嘴角轻微扬了扬，是苦涩，嘲意，与理解，阿离和他是不一样的，阿离是天上神女，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凡人对神女的贪恋，更何况他还是凡人中最平庸无能的一类。
所以隐忍和苦闷，不用阿离去尝。
毕竟就是如此啊，谁想要拉扯住神女的裙摆，谁就得忍受身为凡人的无力和神女的冷漠。
许素有些胆怯但又坚定的伸手揽住了萧渐离，将脸埋入她的背，呼吸间的熟悉气味，让他心上密密麻麻的瘙痒疼痛缓解了许多。
阿离，阿离……我会坚持的，不会放弃的，你……你要早点回头看到我。
他如此宽解自己，以神女的淡漠和凡人的坚持，却又不可遏制的想起楚君洛那一笑来，嘴角一扬，就是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许素胃里顿时一阵痉挛，忍不住又想呕了，他身子立马弓了起来，揽住萧渐离的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她身上衣物，他额头抵在她背上，咬着牙克制喉间翻滚，身子都打着颤，发了凉。
萧渐离终于被扰醒了，她才微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就立马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她转过身来，在黑暗之中也像是能看清许素满脸的强撑，和攥起的青白色骨节。
她连忙将人捞到自己怀里，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素儿，怎么了，还好吗？”
许素咬紧后槽牙，克制着身上颤抖，死死地抓着萧渐离的衣服，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点一点的搂紧萧渐离。
萧渐离万万不敢刺激他，尽管被搂得不舒服，也只能不停的安抚他，让他将整个人都缩到她怀里来，“没事了没事了，素儿，我在呢，你别慌。”
一遍遍的重复着。
也不知道她这几句话到底讲了多少遍，许素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了，似乎是安心了，于是睡了过去。
而萧渐离摸着他略微有些发凉的身体，完全不敢再睡着，就怕他一会儿醒来又莫名犯了病一般的，她也不是很忍心看到他强忍着不舒服不敢打扰她睡觉的模样。
于是她就一直轻拍着自家小夫君的背，将人圈抱在怀里，跟哄小孩一样的哄了大半个后夜。
萧渐离极度想哀嚎，选夫婿要谨慎，她现在头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