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离再不能继续在旁眼观鼻鼻观口的安静下去了,她往前一步,跪拜在赵仲博旁边,道:“草民多谢陛下厚爱,但草民实在是受之有愧,为国出力本就是我等的义务。国养育我等,支扶我等,本就是大恩,现在国有难,我等自当倾尽余力为国避难,为陛下排忧。”
“陛下如此殊荣以待,草民受之不安,实在惶恐!”
李鸣的反应也快,他听着萧渐离落下话音,在皇帝脸色还没来得及沉下去的时候,立马也跨了一步出去赶紧跪下了。
他恭敬的磕了个头,道:“草民深知陛下仁爱慈悲之心,您见不得子民受苦,但陛下也要知道,身为燕朝之臣民,草民等人也不忍心见陛下苦楚。国需有志士,方可解君忧,如今草民等人终于有为国献绵薄之力的机会,草民义不容辞啊!”
袁炜霖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能让身旁这两狐狸都跪得干脆的事必然是大事,赵仲博是个傻的拎不清状况,他可不是,不明状况的时候随众人而行是最妥当的。
这样想着的袁炜霖也就要一起跪下了,皇帝却终于反应过来呵笑了一声,他略扬起下巴,苍白的皮肤显得他有些羸弱,但他那眼神却锐利而傲气,透着强势和不可反抗的威严。
他睨着眼扫过跪地的三人,开口道:“朕不明白,明明是最趋利的商人,为何你们却不肯接受朕赐予的荣光,是真的爱国之深,还是瞧不上这些个不痛不痒的补偿?”
皇帝说着话,语气就像个问大人问题的单纯孩子,但他的神态,和说出口的话语,却都与他的语气截然相反,这样的反差让萧渐离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皇帝一定是个极情绪化的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胡搅蛮缠和晓之以理他都会,是个极难搞的角色,偏偏他还位高权重,有资本将自己身上的矛盾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众人咽苦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她半撑起身子来,又磕了一个头,率先喊道:“草民惶恐!”
于是袁炜霖迅速的跪下了,和李鸣一齐磕头喊道:“草民惶恐!”
“陛下如此这番,实在是让草民心如刀割,历朝历代对商多行打压轻贱,唯有燕朝立商持商,我等身为燕朝子民,对国之情本就滔滔,又感于国策对商多行优政,对比前朝,此情更是犹如江水滔而不绝。”
“陛下怎能质疑我等之情呢,再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等趋利,却并不唯利是图目光短浅,若我等还为私利不愿出力,国难后我等该如何是好,商行又该何去何从?”
萧渐离一番话后整个大堂都安静了半响,皇帝看着她,似乎是沉思又似乎是冷漠,良久后,他才慢慢勾唇笑道:“你说的也有理,是朕错了。”
听到最后一句,萧渐离心脏都要跳停了,悚然感从背脊迅速攀爬到头皮,李鸣和袁炜霖两人也觉得后背发凉。
赵仲博虽也觉得气氛不对,但他更多的是懊恼,他压根就不想拒绝皇帝给的补偿,他甚至期盼着最后结束得到那护国商贾之名。
他不明白怎么另外三家都那么不情愿的样子,而且自己不情愿就算了,还要拖他赵家下水,还一人接着一人说,没看到陛下隐忍着怒气吗。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温和说道:“不过天色已晚,不好行路,几位不如先在宫里住一晚吧。”
“朕派人为你们安排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