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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寿宴上,红桃彩灯、言语融融,游矢挨着老头坐,每每有人敬酒,总是拉着介绍一番:“这是我孙子,游矢,来认识认识。”“不是不是,认的,性情长相都像极了我!哈哈哈!”钱家父母看着被冷落的俩外孙,怒其不争,只知道吃吃吃。

游矢呢,敬酒敬的心不在焉,远远的盯着吴钟,浅笑交谈,轻松游刃于各种长辈达贵中,一群人对比下来,确实比别人看着就舒服贵气很多,不过他多多少少也喝了有半坛子了,怎么看着一点醉意都没有,不愧是生意人。吴钟也感觉到了远方的眼神,盯的久了,实在很想去问下盯着她干嘛,但是要结交说话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人说话又冗长拖沓,看来今天没有机会再说话了,喝酒喝的差不过了,得找个机会脱身。

“小子,我有点醉了,想去房里歇着了,搀着我点...”老头打断了游矢的“观赏”,钱家夫妇见状,推了推钱礼钱数,让他们跟着去,两人打点接下来的事。两个小胖,默默的跟在游矢和老头身后,进了房间,又默默的站着,看着游矢给老头倒水、搽脸、盖被子。游矢一回头,才发现这两个沉默的僵尸。

“你们俩怎么不出声啊!过来干嘛?”游矢没好气的问。

钱礼:“爹娘叫我们来的,不知道干嘛。”

钱数跟着:“嗯。”

游矢想不通,正如老头说的,那钱家夫妇看着都聪明,怎么这两个孩子就......也许傻人有傻福吧,他们也不用懂什么,家里的钱已经够花了。

“算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带你们去拿东西吃吧!”

“啊,我已经饱了,今天不想吃东西了,我想睡觉了,阿数你呢?”

“我也想睡觉了。”

游矢无语,钱数,你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困,算了...“那让仆人带你们去客房休息吧,我还有事。”

两兄弟离开,游矢立刻赶去前堂,跑到一半自己都有些奇怪:我是要跑去前堂找吴钟吗?找他干嘛?对呀,我又没事,干嘛火急火燎的去找他?想着想着游矢觉得在生意人谈生意的时候去打扰还是不好,还是去看看狗吧,狗子肯定饿了。

等到回到后院,看到了钱家两兄弟,和,狗。这两兄弟拿着大鱼大肉喂狗,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狗吃饭。

游矢跑过去,扒拉开两兄弟,问:“你们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又看起我的狗来了。”

钱礼疑惑又吃惊:“这是你的狗吗?这不是吴钟的狗吗?你偷他的狗干嘛?”

钱数跟着:“偷狗贼!”

游矢也疑惑又吃惊:“这是我的狗!你那里听说我偷了吴钟的狗?”

钱礼一脸正气:“这就是吴钟的狗,我上次和他谈完生意,他先我半个月回来,给我接风的时候就带着这条狗,他还说了是他捡的,从没毛的奶狗养大的,吴钟不会骗人的!后来没见他带狗了,原来是你偷了!”

钱数又跟:“偷!狗!贼!”

游矢真是气疯了:“你怎么知道就是他的那只狗,黄毛狗多了去了!这狗也是我捡的,我用鸡腿换来的,不是偷的!”

钱礼直跺脚:“这就是吴钟的!因为...因为...我...”

“什么?什么?...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钱数狠狠一凶:“别打断我哥哥!”

游矢真的被这突然的一下吼住了。

这时钱礼心一横:“因为我吃汤锅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小狗狗的耳朵,那里还有个疤,幸好小狗没有怪我...”

游矢赶紧翻看狗的两只耳朵,右耳耳根真的有疤,毛都没长。难道这狗真的是吴钟的?他弄丢的吗?那我还能不能给老头做寿礼啊...

钱礼有了证据,直接扒开游矢,忙手忙脚的抱起狗子,说:“原来你不是什么好人,我要去告诉外公!告诉吴钟!你就是个小偷!”

钱数:“小偷!”

游矢赶紧拦下,这两个小子真能捣乱,一把抢过狗,拦住他们说:“我都说了这条狗是我捡的,就算是吴钟的,那也是他不小心弄丢了,我才捡到的,到时候我和吴钟两人商讨就好了,管你们什么事?一则说我偷狗你们没有证据,二则今天是你们外公的寿宴,你们要是就这么出去闹,我看你们有好果子吃!”

见一番话唬住了两兄弟,游矢缓了缓语气:“其实我知道你们是喜欢这个狗,才这么心急的,没事,我到时候一定会去和吴钟好好谈谈的,你们就先去休息吧,不是早就说困了吗?”

钱礼似乎思考了一下,说了句那好吧,就拉着钱数走了。

人一走游矢就带着狗回房,嘱咐狗不要出来,然后飞奔去找吴钟,吴钟这时已经退席了,刚好出了门,游矢这次脚程快,拦住了他。

“吴公子!我可算赶上你了。我有事要问你,不能耽搁。”不等吴钟说话,急忙问“吴公子是否丢了一只小黄狗?”

吴钟一下想通,有些欣喜:“难道那后院的黄狗是游公子的?”

游矢点了点头。

“那真是缘分,那小狗我确实是养过,不过不久前弄丢了,今天在后院看到了,他还认得的我,只是我家最近也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照顾它,看它干净活泼,游公子一定照顾的很好,我想着让它跟着你肯定比跟着我好。”

原来是这样,听了这话,游矢就放心了,那这寿礼还是可以送的,这吴公子不知道是大方还是不在意,怎么轻快的就给我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游矢行了个礼说:“那我先谢谢吴公子了,我一定好好养着它!”

吴钟回礼,说:“我该谢谢游公子,要不是你捡来,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它了。”

游矢憨憨一笑:“这说的,这狗你教的也好,乖巧不叫唤,能听懂人说话呢,除了有点贪吃撒尿,真是一条好的不能再好的狗了。”

两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直到仆人催促吴钟时间,才匆匆告别。

回到家里,吴钟想着今天这事还真是巧,从上次岸上丢过来的奇怪的香囊,到被丢掉的奶狗,再到和钱家谈生意,竟然都和游矢有关系。吴钟找出了香囊,已经没有什么香味了,银子也有些发黑,没想到他随手拿的香囊还挺好看的,说起来,他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没有华服加身,显得有些江湖。突然之间,吴钟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会留着香囊,为什么会总想到游矢,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吴钟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把香囊塞到柜子深处,叫了仆人去书房看账本。

游矢心里也格外高兴,越发期待吴钟邀约,他好找机会再聊聊。回到后院,看到两兄弟在绑狗的原地找狗,真是的...对这只狗这么上心。

“呦,你们找狗呢?”游矢远远的朝着喊。

钱礼一下回头,有些生气:“我们找你呢!”

钱数跟:“找你呢!”

“好端端骂我!你才是...算了,我已经和吴钟讲过了,他说自己忙,没时间照顾,让我养着狗,我现在是狗子的主人!两位豪侠,明白吗?”

“让你养?你能养好吗?”

“不相信你!”

“当然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给他洗澡、吃饱、遛一遛,能有多难。”

“哼,说的简单,你还要爱它呀,陪他玩不是遛一遛,洗澡吃饭都要细心的,反正我会常常来看它的,你要是没养好,我就去告诉吴钟!”

“好好照顾它!”

“知道了,两个小孩子似的,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它吃肉我喝汤。”

钱礼的脸色不是很好,拉着弟弟就回去前堂了,游矢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说什么重话吧,没得罪他吧。

到了晚饭,游矢带着小黄狗蹭的一下蹦出来,吓了老头一跳,小黄狗聪明又机灵,很快讨得了饭桌上所有老人的喜欢,每人都想多摸一两下子,老头急的宣示主权:“这可是小子送给我,是我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老头喜欢,游矢也开心,钱家夫妇更是刮目相看,以为游矢只是油嘴滑舌懂点小聪明,现在看来也是真心对这些老人家的。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游矢每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就是等吴钟的消息,老头每天带着狗东奔西跑的拜访故交,在他手里,狗活生生肥了一大圈。

“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拜访我啊...好无聊啊...”游矢躺在床上,自说自话:“都城每天人挤人,都不好玩,这个吴钟,每天忙什么,怎么说好了请我吃饭,这就没信儿了,找了他几次也不在家,都是生意人,钱家兄弟怎么这么闲,就他忙!就他忙!每天忙忙忙!!!”

“公子,吴家派人过来送信了。”

“什么!!”游矢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奔到门口,却看到仆人手里两手空空,“信呢?你拿过来呀。”

“公子,是口信。”

“快说说,他说什么了。”

“吴公子派人说,最近生意繁忙,怠慢了,正好后天有空闲,游公子要是也得空,中午请盘荣阁一聚。”

“太好了!终于有空了!真是等了我好久好久啊...”

“公子,那边还等这我回话呢,公子是不是也有空,我去告诉一声。”

“当然了!这几天我在家都闲成什么样了,有空有空,快去告诉他!”

“好。”

另一边吴钟听到回复,也是藏不住的开心。这个宴请想了好久,最近事务也不是很忙,也知道游矢来找过自己,但是不想见他,有些害怕,对自己的感情有些怀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是男儿身,游矢也是。但是也正因如此,便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不会有结果,就当交了个知心朋友吧。

宴请当天,艳阳高照,吴钟早早到了楼上雅阁,请了说书先生,预备了各色茶点。游矢呢,穿着唯一的“华服”,在家里和狗子争吵,他想带着狗去,好让吴钟知道自己养的很好,可是这狗子被老头遛了这么些天,现在呆在地上死活不走,游矢不停的给它喂好吃的,祖宗姑奶奶叫了老半天,总算慢悠悠爬起来了。

游矢牵着狗慢慢的,慢慢的,走了一上午,才在中午之前,勉强到了盘荣阁。在小二带领下,终于见到了吴钟——穿的浅黄色绣金边的衣服,端正的坐在小桌前浅浅的笑,长得白皙又太阳照着,像是发着光。原来,像皇太子一样这话也不怎么假。

“吴公子,游矢游公子到了。”

小二还没说完,狗就蹭的跑到了吴钟的身边,游矢惊呆了,一路哄着拖着过来,看到吴钟就蹭蹭蹭过去了!

吴钟摸着狗子,忙说:“你来啦!哎呀,贵客好等啊~还带了狗,有心啦!”

游矢扫了一眼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盘都透露着雅致和贵气!不禁手脚有些局促,说:“不是我刻意晚来,我想带着狗过来看你,可它死活不肯动,没想到见到你就这么快活了,真是两面狗。”

吴钟领着游矢坐下,说:“它也是太久没见我了,看它这么孩子气,就知道游公子一定对它很好。”

游矢抬起头:“那是,每天吃的比我还多,见到世面比我还广,现在也是一条有面子的贵犬了。”

吴钟一边逗狗一边问:“游公子给他取名字了吗?”

游矢:“没有呢,不知道取什么名字,而且取了名字怕它以后不好做狗,所以还是就只叫它狗了。”

“不好做狗?这倒没听过,不过也有道理,人不能因为狗不会说人话,就随意给它加一些意义,让它失去单纯当狗的自由。”

“没想到你居然懂我的意思,我和老头讲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我也是瞎掰。”

“少谦虚了,你真是聪明,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

喜欢?吴钟啊吴钟,你想什么!你现在是男儿身,游公子是欣赏你呀!

就这么一愣,狗子突然挣扎,还没跳出吴钟的怀抱,就痛痛快快的来了一泡尿......

吴钟惊了!游矢也惊了!

幸好吴钟比较镇定,轻提起嘤嘤愧疚的狗子,放到地上,吩咐仆人去拿衣服,对游矢说:“乐极生悲,这么久了,这狗的习性倒是一点都没变。我先失陪。”

游矢:“真是,是我管教的不好,应该早点教会它的,这也太过分了,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

“没事没事,狗子吃多了就这样,我去稍微整理一下,有事就和仆人说吧,失陪了。”

游矢简直气疯了,饭菜没吃几口,话还没说几句,这狗子从头到尾就知道找麻烦!不行,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它!狗呢?

这狗机灵,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躲在桌子下不出声,但尿骚味实在太重,游矢一下子就发现了,然后一人一狗开始在房间疯狂追逐,狗子东撞西撞,屋子搞的乱七八糟,眼看房里的仆人都联合起来打算一起抓,狗子一个调转,跑出了门!

游矢急忙说:“谢谢啊,你们不用跟来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它!”

狗子出了门直奔楼上房间,仿佛带着目标在跑,游矢想到这狗鼻子,不会去找吴钟吧,厉声呵斥狗子:“你这傻狗给我回来,人家现在正生你气呢,你去打扰他,到时候真把你剁了做汤锅!”

这话并没有奏效,狗子腾的一下冲进了一间房!正是吴钟的房间!

游矢见狗子真的冲进了房间,不知哪里来的信心,笃定这就是吴钟的房间。狗子一冲开房门,他立刻进去,迅速关门,松了口气,速度这么快,应该没人看见吧......

随后,两人都懵了,两人面对着,吴钟散着发,身上只有临时扯来遮羞的桌布,看水汽应该是刚洗完起身,游矢呢,木木呆呆的,直勾勾的盯着吴钟,像个变态。

这个时候还是狗懂事,对着游矢示威的叫了两声,游矢才一下反应够来,转过了身,实在太尴尬了,于是游矢又玩笑又认真的说:“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这狗实在太不讲理,我一打它它就来找你,什么势力狗嘛,你说是不是...”吴钟没有说话,所以还是很尴尬,游矢又说:“吴公子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们都城的人重隐私,放心,这狗一进来我就关门了,而且我注意了没人在外面,肯定没人看见的...”

身后吴钟慌的不知道该先丢桌布还是先赶走盯着她的狗,还是一边赶狗一边拿衣服,游矢说的话,根本一句也没听,心乱如麻,算了,先穿衣服吧,刚迈出一步,狗子像是讨好一样叼住了桌布角!

“啊!!!”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吴钟痛的大叫,游矢急忙转过身来想去扶起吴钟。

吴钟喝道:“不许转过来!不要过来!”

游矢根本没听,直接走了过去,其实游矢也想了,大家都是男人,这没什么的,怕吴钟这种公子在意,游矢还是闭了眼睛。

吴钟慌里慌张的,等他靠近了才发现,他是闭着眼的,游矢摸索着她的手臂,慢慢扶起她,说:“我小时候过的不好,饿了又没钱的只能去山里打小野物,又没工具,所幸听感还不错,这才没饿死。”

吴钟手足无措,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她各种怀疑,各种猜测一下涌进脑子,甚至想好了同归于尽的结局,她太害怕父亲了,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身暴露了,一定希望自己死,也不希望家里的名声被败坏。

狗子感觉到吴钟不开心,跑过去顶开了游矢,吴钟看着游矢闭着眼睛,很安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对狗子的不屑。心里慢慢平静下来,这房间里的都是值得信任的。轻轻的放下桌布,从容开始穿衣服。

游矢看似很冷静,其实手脚一直在抖,他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单纯的,欣赏吴钟。从进门看见他惊讶羞红的脸,光洁的肩膀,在蒙蒙水气中,听他穿衣服的声音,听到他有危险一下慌了神,游矢也是看过不少话本的说书先生,他现在这样的心跳和情绪对吴钟,绝不是朋友之情。游矢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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