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很快就过去了,天空的东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哈~困死了,檀夏,这天都还没亮透呢,你干嘛那么早就叫我啊。”唐宁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
“哎呀,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当然要早点起来梳妆,您不会忘了吧?”见唐宁依旧躺在床上不动,檀夏不禁有些无奈,只得抓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嗯嗯……啊!差点忘了我今日成亲,不能再赖床了。哎呦!”唐宁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不幸碰到了脑袋,却也顾不得疼痛,晕晕乎乎地爬下床来,匆匆忙忙的洗漱。
“檀夏,快给我梳妆吧。”唐宁迫不及待地坐到了镜子前。
“王妃别着急,您还没有开脸呢。”一个妇人的声音穿了过来,抬眼一看,却是个生面孔,约摸三十来岁,皮肤白皙,面容沉静,略带一丝严肃,穿着精致却不过分奢华,身上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
那人起身给她行了个礼,说道:“奴婢姓何,单名一个穗字,是宫里派来伺候您的,过会儿子会跟您一起进王府,从今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原来如此,何姑姑请起,您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伺候过嫔妃娘娘们,也算得阿宁的长辈了,以后阿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您多提点着,那就感激不尽了,若是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见您谅。”唐宁上前虚扶一把,不动声色地将腕上的白玉镯子褪下来,往何穗的手上戴。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后咱们就是一起的人了,礼数什么的还希望您能指教。”唐宁转身坐回了镜子前。
“这是自然,为您开脸的全人已经在外面侯着了,王妃现在要开始吗?”何穗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唐宁点了点头,檀夏立即将人请了进来,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打扮的很是喜庆。
妇人走上前来道:“我这就开始,过程可能不太好受,小姐可千万莫乱动啊。”
妇人先弄了些粉末抹在唐宁的脸上,接着拿出一根细麻线,中间用一只手拉着,两端分别系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形成三角绳结,绷直后覆在她的额角,轻轻地刮着脸上细小的绒毛。
“嘶~”唐宁不禁倒吸一口气,颤了颤身子。
“小姐莫要乱晃,这样更不好绞,时间费得更久,忍忍罢。”
那妇人极有耐心地弄着,唐宁也不敢再乱动,很快就结束了。
“这开了脸果然大不一样了,脸色也比之前红润光泽许多呢!”檀夏一面盯着她的脸赞叹着,一面拿着脂粉准备给她上妆。
当然红润了,要是别人也拿一根线在你脸上磨来绞去的,你脸肯定也红,唐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她的脸确实光了许多,但这种痛苦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受第二次……
在檀夏的巧手下,镜子里浮现了一个更加美艳的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凤眼微颤,美目流转,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恰似误入凡间的精灵,最妙的就是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别样的风采。
正道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众人有些看呆了,连一向沉静稳重的何姑姑都有些呆滞,她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见过的美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其中更不乏妩媚风流的,却无一人如同唐宁这般有韵味。
“绪王爷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呢,能娶到小姐这般倾城美貌的女子。”为她开面的妇人在一旁调侃道。
“莫要取笑我了,快来为我梳头罢。”唐宁面上有些害羞,但心里听着夸奖却是美得不行。
因为开面和梳头都是需要有福的“全人”,这种人既需要父母子女皆全,又须丈夫公婆皆全,最好还得是生了男丁的妇人,讲求“带福”,是为新娘子带来好运的,极为难找,所以一般都是连开面带梳头一起做的,不会另请人。
那妇人听见唐宁的话后,赶忙走上前去,拿起梳妆台上新置的象牙镶金梳子,为她梳头,嘴里念念有词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一遍一遍的为她梳着头发。
“小姐的头发真是好呢,乌木似的。”
妇人很快给她梳好了一个高髻,这时芷春也送来熨好了的嫁衣,帮她换上,全程根本不消她动一下手指。
头戴金累丝八宝攒珠凤冠,挽着嵌珠海棠缠花枝步摇,颈环赤金盘螭璎珞圈,双耳坠鎏金东珠耳环,身着大红色的金鸾凤绣锦纹嫁衣,外罩云霞五彩帔肩儿,腰挂龙锦含英枇杷香囊,脚踩云锦蔷薇绣鞋。
一番打扮下来,似乎还真有了几分绪王妃的气势,众人有些欣慰。
可惜唐宁一开口便打破了一切美好幻想:“檀夏,我好饿啊,有吃的东西吗?”
“王妃,在您拜完堂之前是不可以吃东西的,这不合规矩,况且时间也不多了,大约一刻钟后迎亲的队伍就到了,还请您忍耐一下。”檀夏还没开口,何穗就先一步回应了唐宁。
“啊?要等那么久啊……唉。”唐宁不由得叹了口气,听了何穗的话,只得乖乖在凳子上坐着等迎亲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