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馨兰这才又撩开车帘:“什么事?”
“可否请舒小姐单独一叙?”
舒馨兰沉默片刻,看林程华那紧张期许的眼神似乎真的有事,她这才点头:“走吧。”
林程华难掩面上的惊喜:“好。”
车夫跟着林程华的车驾往书画庄而去。
马车中,月儿眉头皱的要拧成一股麻花了:“小姐……你怎么跟他走啦,要是被人看见,又要说闲话了?”
说着不忘重视万分的提醒舒馨兰:“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被林大人哄骗了,我瞧他不是什么好人。”
舒馨兰看着月儿那紧张的样子就想笑,她看起来那么智障,那么像是被人轻易哄骗的人吗?
“放心吧,不会的。”舒馨兰轻笑道。
定了雅室,林程华看起来手作无措,有些紧张又有点兴奋。
“林大人请直言。”
林程华这才按耐住心中的情绪,张了张嘴,又看向一旁的月儿。
“月儿是自己人,林大人说什么她都听得。”舒馨兰有些催促的意思。
林程华这才整理了思绪,又有些难以启齿,下意识的压低几分声音:“馨儿,我虽然与长公主成婚,却....?”
舒馨兰一头雾水:“我知道你与长公主成婚了啊?林大人,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看得出舒馨兰不耐烦,林程华只好硬着头皮直言:“但是我从未与她圆房?”
舒馨兰:“……”
啥?
别说舒馨兰,月儿也是一愣。
林程华慌张的解释道:“馨儿,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舒馨兰:“……”
她完全是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程华,眼中顿时写满寒意:“你成不成婚,圆不圆房与我何干?”
“馨儿,我只是想表明我的心意……”林程华焦急的道,生怕舒馨兰不信他
“林大人,你这是什么做派,那是公主,你不圆房就能换个正妃不成,你只不过是一个臣子,有皇上为公主做主,除了皇上,还有太子,你能反抗哪一个,又什么时候能有个尽头?”舒馨兰漆黑的眼眸仿佛要将林程华灵魂一起看穿。
林程华被看的一阵无措:“我……我...你说的对,没了皇上还有太子,馨儿,我知道了,你等我。”
舒馨兰心中正疑惑,林程华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行礼离去
舒馨兰原本是要探望四皇子的,四皇子毕竟是为了救她受的伤,当舒良向皇后严明因果后,皇后也默许了舒馨兰进出瑞华宫探望
舒馨兰知道萧沐睆在宫里的处境,担心得不到好的照顾,这次来瑞华宫,带了好些伤药和吃用的东西。一股脑推给兰儿和莲儿后,直接拿了药去了萧沐睆的卧房,正看见赵公公皱眉站在床边。见她进来,行礼道:“见过舒姑娘?”
舒馨兰点头道:“四皇子怎么样了。”
赵公公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舒馨兰,才回道“殿下好多了,就是还有些烧”
舒馨兰皱了皱眉“发热一定是伤口发炎了,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给他换药包扎一下吧”
赵公公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那就有劳小姐了,老奴在厨房炖了些粥,得去看看。”说完也不等舒馨兰回话,就退了出去。却不知这话在舒馨兰听来,是这瑞华宫的奴才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连受了伤都无人愿意照顾,舒馨兰又气又心疼,出去打了盆温水,搬张凳子将药和绷带放在床边,俯身去轻声道:“殿下,我给你换换药,你身上的药只是乡野大夫的常用药,不太管用的,能坐起来吗?”
灯下掩映着淡淡温柔的晕黄,萧沐睆的露在棉被外面的脸却看起来煞白的,只是眼神还清朗明了。他用手撑起身体,舒馨兰在他身后掂上被褥扶他靠好,触到他的手时觉得很凉。她毫不避讳的伸手帮他解开衣衫,没有看到萧沐睆原本静漠的眼中掠过的一丝诧异。
伤口果然裂开了,舒馨兰从一个青花瓷瓶里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的清理了一下血污,一边道:“疼的话你告诉我,我尽量轻点儿。”又从另一个小瓶里倒出点儿乳白的药膏,轻轻敷在伤处,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开始包扎。触手感觉他的肌肉很有力度感和爆发力,似乎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在里面一样。
萧沐睆默不作声,修长的手指却在身边紧握成拳,上次这么小心翼翼对他的还是迟绩,舒馨兰将罗里罗嗦的衣袖挽到手肘之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觉得萧沐睆手虽然凉但体温却偏高,不知是不是天气热的缘故。舒馨兰皱了皱眉头:“但愿不会烧起来,你躺一会儿。”扶他躺好,将脏掉的衣服收走。
萧沐睆疲倦的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舒馨兰姑娘,我救你只是出于本能,其实大可不必。”
“你以为我只是在报恩吗,你真是...蠢死了”舒馨兰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刚走到外屋,一阵浓烟迎面呛来,舒馨兰看到厨房那边不停的涌出烟雾,急忙去看,正好和一身狼狈撞出屋的赵公公碰个满怀。
赵公公抹把脸道:“怎么回事儿,灶火点不着。”
舒馨兰看着他脸上被烟灰抹了个唱戏一样的大花脸,忍俊不住,指着他“扑哧”笑出声来,赵公公挑挑眉毛:“姑娘莫笑…老奴这也是第一次下厨…不然你去试试?”
舒馨兰眨眨眼睛,心想,不就是生火吗,不就是把木头用火点燃吗,谁还不会,挽挽袖子:“看我的。”信心十足的步入灶间,赵公公跟在后面决心虚心请教。
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坐回外屋桌前,灶间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赵公公看着舒馨兰,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戏谑三分无奈,一脸“原来小姐你还不如我”的表情。
舒馨兰不服气的托腮靠在桌上,看他忍得辛苦,没好气的说:“想笑就笑,干嘛那么古怪?半斤八两你又不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突然又想到自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不会点火便也罢了,这赵公公侍奉四皇子也什么都不会,怎么说的过去。不由得着眼仔细打量赵公公,见他一身黑衣虽然穿着简单,但用的明显是上乘好料,暗起云纹,金丝压边,暗道奇怪,难不成是几位皇子派来监视萧沐睆的,不对,这可是宫里,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看来只能是林都尉或者迟将军派来保护萧沐睆的,而且一定是身怀绝技,这种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卑躬屈膝,柴火是什么样恐怕都没有见过,看来这瑞华宫主子还不如一个下人,想到此又忍不住替萧沐睆心疼。
不管赵公公在外一脸哭笑不得,舒馨兰惦记着屋里萧沐睆的伤势
掀开床帏,萧沐睆大大咧咧的看她,对这点儿小伤也不甚在乎。这药效极快,觉得伤口一阵清凉,痛楚顿减,道:“什么药这么灵,我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舒馨兰将药瓶整个给他:“带在身上着以防万一吧。”
萧沐睆笑了笑道:“多谢。”
舒馨兰伸手想试一下萧沐睆额头的温度,却在半空中停住手,萧沐睆的话隔在那里冷冷的划开一道距离。也不知道萧沐睆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心中好奇这人的想法,好奇的要命,女人的好奇心总是永远都没有个尽头。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舒馨兰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刚才心中冒起的念头。手收回来时碰到萧沐睆身侧的指尖,冰凉的划过她的手背。舒馨兰走了一会儿神,黑沉沉的眸子中有点儿疲倦的神色,萧沐睆紧闭双目,但却掩盖不了那种似乎皇家天生的沉肃和威严,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因为伤势的关系不见血色,显得略有些苍白,清峻而淡定。
并不是英俊无比貌赛潘安,但是舒馨兰一下子呆呆愣住,突然嘴角上扬对他露出个十分美丽的微笑,至少是自认十分美丽并且温柔无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萧沐睆似乎微微避了一下,却又任她的手落下。
舒馨兰一边喂他月儿做的粥,一边问:“有没有别的不舒服?”这样的伤势,发烧恐怕是难免的,最怕引起其他并发症,那就棘手了。
“没有。”不带波澜的回答,明明是精神不济的人,目光却还是可以一直看到人的眼底心底。
“嗯。”舒馨兰没有再说话,抬了抬睫毛又迅速的避开,目光只是局限于他鼻子以下。屋子里一下子很静,一旦静下来便没有人打破这样的气氛,舒馨兰觉得和他在一起语言似乎都是多余的,只是静静的喂他吃东西。只吃了半碗粥,喝了药,不多会儿他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窗外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舒馨兰这才离开了瑞华宫。
萧沐睆伸手按住不断跳动的心脏,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舒家小姐还真是不错”萧沐睆听着杨嬷嬷的话,想要反驳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殿下,你要是竭力向皇上求娶舒姑娘,再加上舒家的施压,这也不是难事”
萧沐睆摇摇头“她喜欢的是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