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账本的三人也顾不得在洞里继续探查,连夜下山。
到山下,由于二哥怕秦刚会冲动的性格,让他和雯静去找刘队,自己先一步去找李延强,盯住了他,别让他跑了。
李延强家很容易找到,他没住在城里,而是就在这座山附近的一个独栋别墅。
别墅没有想象的气派,占地面积也不算大,两层楼高,围墙倒是挺高。
二哥刚到地方,准备要找一个视角好的地方的时候,别墅院子的大门开了。
出来两辆车,刺目的灯光下,二哥被照个全身。
这下好了,暗中监视是不成了。
车上的人看见二哥,呼啦一下下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一看见二哥,发指呲裂,撸胳膊挽袖就要动手。
还没等近前,就被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止。
这些人很听他的话,在他的安排下依次上了车。
这个男人最后上的车,上车前伸着手指指着二哥,手指颤抖,明显很激动,指了几下也没说话,最后一跺脚上车走了。
二哥也搞不清情况,狭路相逢,都做好苦战的准备了,这些人却走了。
二哥在电视上见过李延强,这些走的人里面没有他。
别墅的大门就在二哥面前洞开着,寻思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二哥迈步进门,拾级而上,一路无人,直到一楼的客厅。
客厅不大,欧式真皮沙发,只有沙发旁边,一个落地灯开着。
灯光穿过灯罩以后,把周围照的影影绰绰的,进到客厅的时候,二哥就感到了指尖微凉,知道这里会有些不寻常。
可是站在厅里等了一会,什么也没有,二哥也没到处寻找,该来的一定会来。
二哥找了个靠墙的沙发做了下去,又过了一会,从二楼楼梯拐角处下来一个人。
西装革履,那个年代男人流行穿西装,大多还处在不会穿的阶段,不是袖子长就是纽扣系多了。
很少有这个男人穿上给人感觉这么舒服。
李延强,在电视上见到的时候,二哥以为也就比自己大不多少。
现在能看出来,怎么也四十多了吧,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像只读过小学的乡下娃子,更不像制贩假药,草菅人命,践踏律法的人。
李延强从下楼梯,到坐到二哥对面沙发,一直举止优雅。
两人都没看对方,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李延强在想什么二哥不知道,二哥想的是,他能派杀手追到山洞。
自己要做什么对方一定是知道的,自己来之前他把手下安排走是要做什么?进厅指尖示警的是什么?二哥不由得多提了几分小心。
还是李延强打破了沉默:“警察还有多久能到。”
“你的手下拦不住他们的话,这会应该找到刘队了。”二哥回答,也是要试探他手下的去向。
“没人会拦他们。”
又是一阵沉默,二哥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对这种人,二哥不觉得以自己的阅历能套出他的话。
“你真觉得我十恶不赦?”
“卖假药的还有理了?”二哥听他这么问,气不打一出来,反问他。
李延强深深的看了二哥一眼。
“我给你讲讲我吧。”
二哥想着,只要把李延强拖在这里等到警察来就行,做了个你请的手势。
李延强也不着急,慢慢说道:“我小时候家里穷,但是挺幸福的。
父亲在镇里的矿上打工,母亲是个要强的人。
操持这家里的几亩薄田,家里家外都收拾的都让村里人竖大拇指。”
二哥点点头,这种人似乎那个村里都有,一生都在辛劳,只为了怕别人瞧不起。
看了一下二哥的反应,李延强继续说道:“想想那时候真的比现在幸福,可是啊,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出了变故,父亲在一次矿难中走了。
母亲是个好强的人,她更不愿意让人瞧不起,尤其不愿意被施舍。
只有我的叔叔,也就是李延梅的爸爸,隔三差五会来帮助我们母子。
他家也困难,也是尽力了,我那时候就发誓要回报他们。
后来,母亲积劳成疾在我十四岁那年也走了。”
李延强有些淡然的说着,也许是时间抚平了哀伤,他看上去没那么难受。
二哥也不想安慰他什么,没有感同身受的安慰特别枯燥。
你不经历过那每一分每一秒你又怎么感同身受?
二哥点点头,示意李延强自己听进去了,让他继续。
“你知道我在母亲身上学到什么了?”李延强放松的说道。
“学到什么?”
“好人最是无用的,只能累死自己害了身边的人。”
这可和二哥的价值观差别太大了,二哥刚要反驳。
李延强看出二哥要做什么,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二哥的膝盖,安抚了一下,示意二哥听完自己的话。
被李延强拍了膝盖的二哥浑身一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延强。
李延强看到二哥的表情,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讲述。
“所以啊,我那时候,我就立志做个有能力的人,我十五岁进到本地药厂打工。
那时的药厂还是个集体企业,老厂长因为我的年龄太小,不收我。
我就天天去求他,直到他愿意让我去打杂,什么苦我都能受,我自学药理知识,背下过好几本医书。
十九岁那年,老厂长收终于我为徒。”
李延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措辞,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一些细节。
二哥没说话,默默的等他继续。
李延强对二哥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厂长是个好人,对每个工人都悉心照顾,对厂子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正直,善良,有原则,结果是药厂欠了外债一千多万,工人开不出工资,全厂六十多人,六十个家庭生活困难。
这个世界上,不是努力就一定有好结果,不是好人就有好报的。”
二哥不由得想起自己做医药代表的同学,两年时间就风生水起。
“一次机缘,企业改制,我背负了企业的一千多万外债拿下了药厂。
老厂长不理解我,他认为我窃取了集体的资产,而我要做的是让这个企业真正能造福社会。”
李延强把身子往沙发背上靠了靠继续说道:“一开始很不顺利,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拿着我们用心做的好药,跑遍所有能去的地方。
收效甚微。直到我改变了,老厂长是把药的百分之九十成本放在材料上,我是把百分之九十的成本放在宣传,包装以及公关上。
当年就见效了,这就是资本市场啊。”
二哥不懂,真的不懂,又有些懂。
“你觉得是假药是吗?不是的,就是把一次能解决的药改成一个疗程就可以了。”
“后来啊,还是不行,竞争不过我们的对手,我们和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无论新药的临床,批文,还是银行资金的支持。
此中艰辛,外人是真的无法理解,厂子已经二百多人了,我已经让企业盈利了。
可我更加如履薄冰,今年春节二百个家庭的欢声笑语,很可能在第二年的除夕变成唉声叹气,压力真的好大啊。”
二哥忍不住反驳:“我听到现在,没听到做假药的理由。”
二哥的反应在李延强意料之中,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那我说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