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死的？”
泥土，草木，云层，天空，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大抵上是灰色，云层压得很低很低，仿佛站在高点的山丘上就可以触碰到一样。
少年在这空旷的大地上已经走了很久了，虽然大致也猜到了自己在哪里，不过直到刚刚遇到这灰色的人影开口，才确定下来。
果然自己是死了么。心底呢喃了一下后瞧了眼边上那看不清样子的身影回答道：“封印，被人打死的。”
“封印？奇怪的名字。”灰色身影对着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没看出来，聊聊。”
“聊什么？”
“聊你怎么死的”
“被人打死的。”
“···”
看着灰影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封印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是个穷小子，有个富家女很喜欢我，不过她父母不喜欢我。”
“喜闻乐见的开局，你被她父亲找人处理了？”没等少年说几句，灰影人就迫不及待的搭腔插入话题。
“没，”封印否定了灰影的猜测，同时四处看了下，想找根草吊嘴里，不过没找到，只能呆坐着继续说道：“我找了她父亲，拿了笔钱，然后和那女孩分手了。”
“···”灰影听了后愣了一下，才继续问道：“没看出来，你小子心这么脏，苦了人家姑娘，你死了是活该，对了，你不是被打死的么？和刚刚讲的有什么关系？”
“那女孩的哥哥很宠她，因为这事，找人把我打死了。”
封印说的很淡然，仿佛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到是一旁的灰影，墨迹了良久之后缓缓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暴躁。”
“说起来我还以为很热闹呢，怎么都看不到其他人？还是说阴间大到每天死那么多人，都凑不到一块？”
“那一剑之后，要死的全死了，能活下来的一时半会也死不掉，这阴荒之地，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了。能看到别人才奇怪了。”
“什么东西？什么一剑之后？”
当封印反问完后，双方都短暂的楞了一下，而后少年才猛的意识到，两者之间在最根本的事情上存在着偏差。
“你不知道吗？你是哪的人？”灰影对于封印的无知感到很奇怪。
“地球”
“哦，神州那边啊。”灰影长长的哦了一声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然后说道：“你来错地方了，你要去的是阴间，这里是阴荒，不过很奇怪，我记得阴间是不留肉身的吧？”
少年有点跟不上灰影的节奏，愣了好久才回了个：“哈？”
“你不知道吗？你们那是吃五谷杂粮的，肉身重如泰山，走不得黄泉路，更过不了奈何桥。所以死后是不带肉身的。”
“emmmm，然后呢？”封印感觉对方说的和自己知道的好像不太一样。
“没然后了，你要么原路走回阴间去，要么直接我这投胎转世。”灰影耸了耸肩，给出了两个选项。
“这能走回去的？往哪边走？”
“不知道。”干脆果决，灰影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
“呃，那你是听说过有人走回去么？”封印尝试这理解灰影的思路。
“没有听说过，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干脆果决，灰影的回答依然没有拖泥带水。
“那你怎么知道能走回去？”封印再次尝试着理解灰影的思路。
“你怎么过来的？”
封印：“···走过来的。”
“那不就得了。有路过来当然有路回去。”
封印：“···行吧。”
灰影口中的阴荒并没有日月流转，封印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过久了，但是每过一段时间，总是会绕回灰影的身边，他觉得就只这灰影在故意刁难他。
终于，在第三十八次见到灰影的时候少年爆发了，指着灰影破口大骂道：“是不是你？害的我一直在这打转。”
至于为什么是指着，而不是抓住灰影的脖子，是因为自己之前已经抓过了，灰影并没有实体。
“你是不是傻，人的腿是长短脚的，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走的远了就是弧线，你一直走，当然会绕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还能回去么？”封印颓然的坐倒在地上问道。“我回了阴间之后，还能再投胎回去么？”
“不能。”
“嗯？”
灰影刚刚好像很快的说了两个字？
看着少年懵逼的双眼，灰影再次说道：“阴间不能投胎的，我这才行。”
封印：“那你刚刚为什么说阴间可以？”
灰影略加思索之后明白了少年误会的地方，解释道：“我没说啊，我说的是你可以走回阴间，或者在我这投胎，我没说你回阴间后也能投胎。”
“···”对于灰影的解释，封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吐了个脏字：“淦”
看着少年坐在地上沉默了良久之后，灰影问道：“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么？”
“我想回去见个人，看他过得好不好。”封印低着头，回答着灰影的问题。
“那个被你伤了的姑娘？”
听到灰影的提问，少年抬起头看了眼灰影，而后又低下看着地面，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回答。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封印并不打算接话了，只是看着灰影，这灰影说话拐弯抹角的，实在坏的很，自己打死等他说完了再做考虑。
“阴间那边的体制可以说是趋于完美了，但终究还是有办法可以绕过去，我可以把你投到边荒地界，你可以想办法穿过界域，如果你过去了，在那边死了，就是去的阴间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死，就那样去寻你的出生地，也是可以的。”
“你还真敢说，我投哪你都能管么？”
“职责所在罢了，而且这世上，也没什么我不敢说的了。”
“行，你动手吧。”
一个已经死去的少年，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灰影，就这样在一片荒丘之上，做了个荒唐的决定。
“所以你是阎王么？还可以直接让我投胎？”
“不是，十殿阎王是阴间那边的，而且就算是阴间，投胎也不是阎王说了算的。”
“哦，我知道，阎王上面还有大神的嘛，那个什么酆都大帝之类的？”
“也不是。这种道。从来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少年明显的感觉得，灰影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而后试探性的问道：“那谁说了算？”
“不可说。”
“啧。”少年啧了一声，觉得没意思，“你刚刚还说没什么你不敢讲的了。沟通才能相互理解嘛。”
“沟通不一定要靠说的，有的东西，要你自己去悟。不说了，你也该上路了。”
“啊？不是，我还有好多想问的。我等会怎么穿过你说的边荒地界？”
少年猛的站起来，可是灰影已经大袖一挥，天上的云层便绵延了下来，化成了一只大手抓住了少年，灰色的雾气顺着少年的四肢百骸，所有的毛孔挤了进去，嘭的一声，少年直接炸成了血雾。
良久，灰雾包裹着漂浮的血珠缩回来云层。
同时，一簇赤红的火苗在灰影身边燃烧起来，火焰中传出苍劲有力的声音：“你私自送人如轮回了？”
“闲来无事，落了一子。”看着那彻底融入云层的灰雾，灰影笑了一下。
“一个普通人，也能当棋子？”
“无所谓，对于坐棋桌对面的那位来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普通人。”灰影看着身旁的火焰，没有了刚刚和少年交谈是的随和，那身影所散发的，是肉眼可见的野心。
“你干了什么！”火焰的声音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对于火焰的质问，灰影没有再理睬它，而是再次看向了少年离去的方向，说了句：“你听说过天道有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