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纽约,斯塔滕岛。
李元忠经常做同一个梦,还是噩梦!总是从梦中惊醒,最近越趋频繁,开始出现了失眠的症状。从中国到美国,从中医到西医,PETCT都做了两轮,奶奶甚至悄悄的从老家请了一位跳大神和周公解梦双学位大咖……找不到原因,那个烦人的梦还是时不时的光顾,但所有结果结论都显示这幅身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难道真的是心理、精神问题?李元忠挺反感自己的名字和这些词组联系在一起。
这一天,实在没有办法,在师傅的反复催促下去见了一位资深的心理学医生。据师傅说这位医生供职于战争委员会什么XZZZ部门,搞不清楚,反正来头挺大,好多年没有为个人看诊了。
斯塔滕岛的一栋小别墅,前院种的各类菜蔬让人印象深刻。
李元忠没抱什么希望,出于对师傅的尊重,过来看看。自己的心理不清楚吗?肯定没毛病!全地球人有心理问题,我都不会有!
这位刘寄医生还挺忙,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架子上的黄瓜都吃了两根了,人还没出现,正准备给师傅打个电话,就此回去得了,也算有个交代。这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戴着头盔,防风海盗面巾挡着脸,骑到别墅前院,顺势将自行车朝黄瓜架子上一靠,人移了下来,伸出右手:“李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刘寄。”
李元忠咧嘴一笑,道:“您是刘医生?麻烦您了才是!本来就没什么问题……”然后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应付师傅的唠叨,这样说您不介意吧。”
刘寄瞥了一眼地上扔的两根黄瓜头,哈哈笑道:“李先生,东北人!来了都是客,进屋唠两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车,“跟您来的人吧?做戏要做全。”
李元忠对心理医生的人设素描有点要倒塌的意思,边走边说:“刘医生,您知道,我师傅六十多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唠叨,嗡……嗡……跟苍……”李元忠说了一半卡住了,刘寄拿下面巾,取掉头盔,满头白发,面容清癯,看年纪比师傅只大不小!尴尬的伸了伸舌头,咧嘴一笑:“冒犯了,冒犯了,小子没有不尊敬老人的意思。”
刘寄摆了摆手,一笑了之。
两人落座,人手一杯清茶。
刘寄道:“李先生,说说您的情况。”
李元忠略显点不安,道:“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最恼人的还是个噩梦,最近这个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昨天就又做了一次,很奇怪。”
刘寄道:“这个梦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记得吗?”
李元忠挠了挠头道:“约莫三四年前吧。”
刘寄道:“嗯,能说说梦的内容吗?”
李元忠道:“当然!”
“那是一望无际的斑驳草原,绿色的是草,还有很多杂色镶嵌其中,走在上面,好似踩在棉花堆上,棉花堆有点不准确,好像非牛顿流体,有时我也会感觉踩在一个巨人的肚皮上……形容不太好,就是那样。”
“梦中的我心情很兴奋,好似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找到了最终归宿,理想愿望即将达成,并且一定会达成前的那一刻,这样说吧,就如三年前在拉斯维加斯,我的第一条金腰带,对面是没有败绩的拳王‘美国浩克’,但我知道在第一回合,他的左肋骨已经被我打裂,两条大腿的淤血已经严重影响了行动,我知道胜利一定是我的,一个拳手的固执和尊严才让他在第二回合重新走到擂台中央,但胜利肯定是我的……就是那种兴奋。”
“我躺在地上,兴奋的迎接那最后一刻,极度舒适的慢慢陷进了‘草地’,突然四周一片黑暗,我没办法呼吸,窒息的感觉让人抓狂,接着又闻到了一股腥臭之味,这些腥臭物从我的嘴里、耳朵里、鼻孔里……挤进身体……我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嗯,有时是在梦里吐,有时惊醒起来满床都是呕吐物。”
刘寄眉毛上扬。
李元忠继续道:“我知道,味觉嗅觉在梦中很不敏感,但那就是我自己的真实感觉。我也查了很多书籍,弗洛伊德理论、问题解决理论、学习理论……甚至还有《周礼.春宫》六大梦,陈士元九大梦……跟我整的都不是一套嗑……”
刘寄道:“嗯,这个梦很清晰。”
李元忠道:“是的,没有经过慢波睡眠期,而且是个清醒梦,我可以指挥自己向左走,向右走,窒息前的兴奋也是一直持续的,很矛盾,每次梦开始时,我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躺下来,被吞……嗯,吞噬。”
刘寄道:“药物效果如何?”
李元忠挠了挠头道:“用处不大,中药、西药都用过,”呵呵一笑,继续道,“我们掌控着白日的清醒,老天爷掌控黑夜的混沌,不是吗?俺也别和老天爷较劲,该咋咋地吧。刘医生,您能在百忙之中听我这么一顿瞎唠,感谢,感谢!”
刘寄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站起来,正色道:“李先生,您的个人资料我认真阅过,认知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是我的专业,在这方面我不做第二人想,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您绝没有心理、精神层面的问题,您是个优秀的地球人,而且……而且我以是您的同胞感到自豪。”
李元忠站了起来,又挠了挠头,看着面前这位满头银丝的老人,诚恳说道:“刘医生,您太过誉了,您心里装的是地球这个大家,自有万千丘壑,俺一介武夫,何德何能?”
刘寄道:“李先生,地球需要像您这样的年轻人,阳光、积极,三观端正,英雄不仅仅在蓝星,更多的英雄在地球。”
听到蓝星,李元忠一脸神往。
刘寄问道:“‘夸父二号’上的李元孝……”
李元忠自豪的答道:“那是我老弟!”
送走李元忠,刘寄拨通一个电话:“史主任,发现第二个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