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这天,原弗胭早早得就醒了,和花幸、天宝一起吃了早饭。走出院门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见坐在车辕上的齐力,就知道车里坐得是墨岩彻。
难道,他要陪自己去京都府衙?
原弗胭揣测着,就见车帘被掀开,露出墨岩彻的半个身子。
“上车。”墨岩彻道。
原弗胭犹豫了一会儿,让花幸和天宝两人先去府衙等着,然后钻进墨岩彻的马车。
“先去官山巷,我要去接那两兄妹。”
墨岩彻抬眸看了她一眼,对外吩咐齐力去官山巷。
去官山巷接了两兄妹,赶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围满了许多百姓,里三层外三层。
原弗胭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天宝事情办得漂亮。
这些都是她让天宝找人过来围观判决的。否则一个人命案,也不会引来怎么多人。
墨岩彻看到外面的百姓,不由皱了皱眉,问齐力:“怎么回事?”
齐力也是一头雾水,直言不清楚。
一旁的原弗胭,悄悄扬起唇角。
见信王府的马车过来,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道,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原味坊的老板和死者的一双儿女,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原弗胭隐约听到了一些。
一个问:“原味坊老板怎么和死者儿女在一起?”
另一个就说:“你不知道吧!原味坊老板是被人陷害的!但她可怜那俩兄妹,这些天,隔三差五就去他们家里照应,每次去,都带着不少好吃的!”
那人有些不信,“有怎么好心?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另一个又道,话中一脸嫌弃,“你用脑子想想,当天那么多人吃了原味坊的糕点,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死者出事了!这不是有人陷害是什么!”
那人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便信了几分,又问:“为什么要陷害原味坊老板?京都府衙找到幕后真凶了吗?”
另一个叹了了一声,“找不到,也不能找!”说着,小心得朝周围看了看,才凑近那人耳边小声说:“背后那人是当朝宰相之女,就是那个林大小姐,因为爱慕信王,而信王又与原味坊老板走得近,所以、、、、、、”说到这儿,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那人听了,又看见信王和原味坊老板同坐一辆马车而来,立马就相信眼前这人说的话,不免咂舌,女人嫉妒起来,真要人命。
原弗胭几人穿过人群,这时,早来这儿等着的花幸挤过人群和原弗胭回合。
至于天宝,原弗胭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就看到他隐在人群中,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让天宝混在人群里,以便引导舆论走向。
进了府衙,闻讯赶来的王大人慌慌张张给墨岩彻行礼。
墨岩彻不喜这人,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让齐力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大堂一侧坐下。
王大人知道自己以为这是得罪了信王,有些讪讪得在主位上坐下,定了定神,让人把被告和死者家属带上来。
在外等候的原弗胭便领着两兄妹进了大堂。
两兄妹当即跪下给王大人扣头行礼,原弗胭站着,看两兄妹这样,只犹豫了一瞬,感觉自己还是跪不下来,便弯了弯腰,当做行礼。
王大人眉头一紧,对原弗胭此举很是不满,堂下便有一个衙役察觉到上峰的神色,走出一步,对原弗胭喝道:“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还不待原弗胭表示什么,就听到大堂一侧响起两声清亮的咳嗽声,随即,就见王大人冲着那衙役骂了两句,让衙役赶紧退下。
虽然王大人对原弗胭不叩拜自己有怨言,但也不敢说什么,刚才瞧见那衙役的举止,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骂他没有眼色,知道信王就坐在旁边,还敢呵斥信王关照的人,差点连累自己,心想这人以后不能重用了。
而退下的衙役却不知道自己本想趁机巴结上峰,结果反而被上峰厌弃了。
因为已经知道结果,审案的过程就是走个过场,先是询问了被告和死者家属一番,又传了几个当天也买了原味坊糕点的人来问话,都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很快王大人就装模作样得把判决结果念了一遍。
这边判决结果一出,在门口观望的人很快把消息传给在府衙外围观的人。
因着这些人已经偏向原弗胭这边,所以对这个判决有些不解和不满,纷纷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原弗胭带着两兄妹走出府衙,站在石阶上,示意大家安静,自己有话要说。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京都府衙对我的判决结果了,赔偿死者家属三百两银子。对于这结果,我没有任何怨言!但是,我还是要重申我没有杀人,原味坊售卖的糕点也没有毒,我是清白的!我无愧于心!至于需要给死者家属的三百两银子,我非常愿意给,但是,这三百两不是赔偿款,我没有做错,不能说是赔偿!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作为慰问款给到他们俩兄妹,这是我个人的心意!”
说着,停顿了一会儿,等大家消化了她刚才说的话,才继续道:“最后,我希望京都府衙不要放弃追查幕后真凶,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这次是我被陷害,下次有可能就是别人!同时,我自己也不会放弃追求真相!希望有一天能还我清白!我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人在做,天在看!这对兄妹还这么小就是去了母亲,我相信凶手会遭到报应!”
围观群众一片激愤,叫嚷着追查真凶之类的话。
原弗胭微笑着看着大家,等他们情绪到了最高点,又示意大家冷静,说道:“请大家相信朝廷,朝廷是维护百姓的朝廷,朝廷是不会让我们百姓受冤屈的!”
虽然很违心,但这种场面话是一定要说的,毕竟刚才表达了对判决的不满!打了一巴掌,再说些好话,把他们捧上去,让那个王大人有苦说不出!
最后,原弗胭为感谢大家对她的支持,承诺三日后,原味坊重新开张之日,在场百姓每人可免费领取一份糕点。
得了好处的围观百姓,顿时欢呼起来,目送原弗胭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里,墨岩彻像是重新认识了原弗胭一样,打量起她来。
刚才那一幕,又给了他惊喜。
若不是一路上来南沧,知道她是一个人,他总以为她背后有人在给她出谋划策。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哪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会做的事!
这种心智,眼前这人真的只是十二三岁?!
不知不觉,脑海中又浮现那日在浴室里的那一幕,正好这时,原弗胭扭头看过来,墨岩彻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得移开目光。
先把俩兄妹送回官山巷,再回到原味坊,花幸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原弗胭从马车上下来,还没进院子,就见一人迎了出来,是若兰。
若兰知道今日是判决的日子,因为担心,所以就过来原味坊这边等着。
原本她是在屋里等着,这会儿听到动静便快步走出来,没曾想信王也在,赶忙屈膝行礼。
还不等墨岩彻发话,原弗胭就一把将若兰扶起来,往院子里拉,“今晚在我这儿吃饭,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被拉着走的若兰,回头扫了被无视的信王一眼,心中有些惴惴,给原弗胭使眼色,示意她招呼信王,怎奈都被原弗胭略过。
原弗胭拉着若兰在堂间坐下,若兰一见后面走进来的墨岩彻,连忙起身,站到一边。
墨岩彻没在意若兰的反应,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原弗胭见此,便要喊若兰坐下,让她不必介意。
哪知她话还未出口,先窥得她想法的若兰快一步说:“我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没!”
话音一落,人便一溜烟得跑了。
原弗胭无奈,看向墨岩彻,“你把人都吓跑了。”
“与我无关,是她自己怕我。”墨岩彻淡淡道,说着扫了原弗胭一眼,心想,也只有你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我。
原弗胭撇撇嘴,“你是信王,谁不怕你啊!”
不就是你嘛!
墨岩彻意有所指得看着原弗胭。
原弗胭反应过来,嗔他一眼,“难道你希望我怕你?”
“未尝不可。”墨岩彻勾唇。
“高处不胜寒!”原弗胭笑道,“那你可得穿暖和点!”
这时,若兰端着茶水进来,原弗胭忙起身去接,“这事有花幸做,小心你的手,要是被烫伤了,还怎么弹琵琶!”
“哪就那么容易烫伤了。”若兰说着,看向原弗胭的眼神有些复杂。
刚才她进门时,听见了一些原弗胭和墨岩彻的谈话,心下很是惊讶,她没想到原弗胭和信王说话这般肆无忌惮,甚至还拿信王打趣,而信王也没有生气!
一时间,若兰对原弗胭有羡慕,有佩服,也有自愧不如。
墨岩彻喝完一杯茶,就起身告辞。
原弗胭留他一起吃晚饭,墨岩彻瞟了站在一旁的若兰一眼,道:“不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们吃吧!”
有外人,不自在。
听他这么说,原弗胭也不好留他,将人送上马车,想着改天做些好吃的给他送去,当做谢礼。
而被墨岩彻看了一眼的若兰,立时僵在当场,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信王其实是想留下的吧?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回去?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个?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追到院门口的时候,信王的马车已经远去。
信王不会因此记恨自己吧?若兰不安得绞着手中的帕子。
越想越不安,便把心中的忧虑告知原弗胭。
原弗胭听完,大笑了一通,说她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若兰糊涂了。
当晚,原弗胭、若兰、花幸、天宝四人不分主仆,同坐一桌,热热闹闹得吃了一顿,既庆祝今天计划的顺利实施,也预祝三天后原味坊顺利开张,另外着重表扬了天宝在这次计划中的重要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