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上,原弗胭下楼的时候,看见墨岩彻叔侄两已经在吃早饭,走近了,隐约听见他们说要弄一辆马车送她去双城。
为什么?原弗胭带着疑惑过去坐下,正要开口问,墨岩彻给墨镜行使了个眼色,然后墨镜行心领神会,迅速把碗里的粥喝完,搁下碗筷,说了一声:“那我先去了。”然后就奔出门去。
墨岩彻也跟着放下碗筷,“你先吃,我回房收拾一下东西。”
什么情况!原弗胭喝着粥,越想越郁闷,为什么要送她去双城呢?双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她?特别?双城?不会是……
原弗胭忙抬起头,往柜台看去,没有看见掌柜,瞥见店小二从旁边经过,连忙把人喊过来,“小二,双城是不是有……尼姑庵?”
店小二毫不迟疑得回答:“有啊!双城有一座净慈庵,我们镇上都有不少人专门去那里拜菩萨呢,哎?客官,你也是要去净慈庵吗?”
后面的话,原弗胭再也听不进去,心开始发慌,原来,他们是要把她送回尼姑庵。呵呵~其实他们做的没错,她是尼姑,不去尼姑庵,能去哪,还能想着给她找个落脚处,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怪他们的。
但是,她坚决不去尼姑庵。
一瞬间,思绪纷乱。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这两人分别。尤其是那个人,那么像他,就此一别,在这通讯不畅的时代,大概没有机会再见了。
看了一眼才喝了两口的粥,果断起身回房收拾东西,没时间了,她必须在墨镜行回来前离开这儿。
店小二站在原地,看着她连早饭都没怎么吃就回房了,犹豫着要不要收拾桌子,又见她拎着一个包袱,匆匆下楼,往后院去跑去。
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店小二疑惑,跟她到后院,就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小门处。
墨镜行很快就领着雇来的马车和车夫回来,将马车停在门口,让车夫等一等,自己进了客栈。
此时,墨岩彻拎着两个包袱正从楼上下来,将其中一个递给墨镜行,“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
墨镜行道了声谢,接过包袱,顺便也将墨岩彻的包袱拿过来,“我先把东西放车上。”
墨岩彻让店小二去把两人的马牵过来,便在大堂找了个位子坐下等原弗胭。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人影,连门口站着的马都等得不耐烦,仰着脖子嘶鸣。
急性子的墨镜行等不下去了,几个箭步冲上楼,喊了几声“小尼姑”没人应,直接将门撞开,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又急急跑下楼,“叔,房里没人。”
墨岩彻站起身,喊来店小二,“可有瞧见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丫头?”
却听店小二道:“她早走了,你们不知道吗?”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墨镜行气冲冲地问。
想来是用早饭的时候,墨岩彻在心里想着。
果然,店小二说:“她早饭还没吃两口就从后门走了呀。”
墨镜行一听从后门走的,抬脚就要去追,却被墨岩彻拦下,“她自己要走的,你追也没用。”
“良心狗肺的家伙!好心载她,花钱让她住客栈,给她找大夫,结果,她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墨镜行气得直嚷嚷,想到昨日在赌坊连赢十把的事,他还没赢过瘾呢,她怎么就走了!
气闷得瞄了一下身旁的人,“王叔,你就舍得让她这么走了?”昨天,你们还在林中搂搂抱抱呢!
墨岩彻瞥了他一眼,“她走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墨镜行讷讷,甩了这个麻烦,他是应该高兴!可是现在人走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墨岩彻见他不说话,就吩咐他:“去把马车退了,我们也好尽快上路。”
踌躇了半晌,见王叔心意已决,墨镜行只好去把马车退了。
车夫牵着马车,哼着小曲,往回赶,路过一家早点铺子时,铺子老板见了车夫,喊他:“哎哟~今天这么高兴哪!赚到大钱啦!”
车夫停下脚步,笑嘻嘻说:“哎呀,刚客栈有个人租了马车,付了定金,结果又说不需要了。”
“这不是很好,你不用赶车,还能赚到一笔定金。”铺子老板也跟着乐呵。
“嘿嘿~我先走了啊,改天聊。”说着,车马就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从早点铺子窜出来一个人影拦在车前。
“你拦我车干嘛?”车夫被吓了一跳,面色不愉。
拦车的正是从客栈跑走的原弗胭,此刻穿着从成衣店现买的一身黑色男装,头上戴一顶帷帽,帷幔掀在顶上。
她嘿嘿笑着,“我拦车能干嘛啊!当然是要用车啦!”她刚就坐在早点铺子吃早饭,正愁两条腿怎么赶路呢,听到了车夫和老板的对话,立马冲了出来。
车夫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半大小子,狐疑道:“你有钱雇车吗?”
“有啊!”原弗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刚买衣服找还的,拿在手里颠了颠。
车夫眯眼瞧着那银子,估摸着份量还不小,便答应下来,“行!你要去哪?”
原弗胭想着,人生地不熟,她知道的地名,也就这两天从墨岩彻他们口中听到的两个,双城和同城,双城,她是肯定不会去的,那就只剩下同城了,于是便将地名说了出来。
车夫一听是同城,就说:“同城可不近,少说三天才能到,价钱也不便宜哟!”
“你直接说个价钱。”原弗胭有些忐忑,她还不是很了解这里的物价,心想她现在有四十两,也算不少钱了吧。
车夫砸了咂嘴,“这里去同城,多是山路,不好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怎么着,也得三两银子。”
呼~还好不是三十两,原弗胭吁了口气,“没问题!”然后把手中的那粒碎银抛过去,“这是二两银子,就当是定金,余下的钱,到了同城再给你。”
车夫接过碎银,放进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的,脸上笑开了花。
原弗胭见他直接把钱放进嘴里,嫌弃得皱起脸,转身去把早点的钱付了,又另外买了几个包子,方便路上吃。
将东西放进马车,然后钻了进去。
车夫坐上马车,挥动手里的鞭子,徐徐往南,驶离何镇。
这个方向,正是一炷香时间前,墨岩彻和墨镜行离开的方向。
原以为坐马车会比坐在马上舒服一些,结果,马车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碾过,车厢颠簸的程度并不比马背上小多少。
因为坐在马车里,她干脆将帷帽摘下,直接选了一个角落,坐在车厢的底板上,然后歪着身子,趴在座位上。这样睡着的话,应该没那么难受吧。
马车一晃一颠的,没过一会儿,她晕乎乎的,还真睡了过去。
马车辘辘行了半日。
她正沉沉睡着,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叫喊。
好吵!
原弗胭迷迷糊糊得睁开眼,两眼惺忪,看见车夫正扒着车门,一脸焦急得看着自己。
“客官,你总算醒了啊!”
怎么了?到同城了?她睡了两天吗?
原弗胭清醒了一些,又听车夫不知所措得说着:“客官,前面的路走不了了,要么回何镇,要么我把钱还给你?”
什么情况!原弗胭坐直身子,竖眉看着他,“为什么?”
车夫很是着急,拉开车门帘,“你自己看吧。”
原弗胭挪到车门口,向外看去,立马睁圆了双眼。
远处,一群人提着刀剑正在混战!
“客官,我们还是赶紧回何镇吧!再不走,被他们发现了,就走不了啦!”
原弗胭凝眉望着那边的战况,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却突然看见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不会吧,这么快就重逢了?
定睛一眼,还真是墨岩彻和墨镜行,然而,他们此时正在被二十几个黑衣人围攻。
我去!人多欺负人少啊!二十几个人围攻!分明是要墨岩彻他俩的命哪!
这些人就是追杀他们的人吧!什么仇什么怨哪!下手可真狠!完全不给人活命的机会!
原弗胭不自觉抿着唇,开始替他们着急,这可怎么办呐!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挂!
车夫见人没反应,以为被吓傻了,就推了推她,“客官,我们得赶紧走啊!”
走?她能放心走吗!那两个人也算是救过她!而他们现在危在旦夕,她哪还能背着良心走啊!
真是倒霉!
原弗胭一咬牙,掏出钱袋塞给车夫,“我要去救人,不想连累你,这里还剩三十多两,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全给你,你赶紧走,但你得把马车给我留下。”
车夫捧着钱袋,听了她的话,有些不乐意,光那匹马都不值三十两,但情势紧急,他还不想把小命丢在这儿,愤愤得一跺脚,就揣上钱袋跑远了。
不舍得看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钱袋,那可是她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哪!才一个晚上,就全没了。唔~
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想想怎么救人才是正经。
原弗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又没有武功,若换成以前那具身体,大概还能比划两下子。
脑子里浮现以前见过的场景,一个人开着车冲进包围圈,里面被困的人瞅准机会跳上车,然后再一起快速地冲出来。
现在,她可以吗?原弗胭扫了一眼身下的马车,扶额,这是木头做的马车,不是钢铁做的汽车啊!
重新将视线投向那边的战况,两人身上都已挂彩,体力也越来越不支,墨岩彻染红的手臂,不时往下滴血,刺激着她的神经。
不管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原弗胭紧抿着双唇,坐好身子,拿起鞭子,狠狠一记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叫着抬起蹄子,往那边冲去。
原弗胭一个不稳,往后栽倒进车厢里,后脑勺重重得摔在木板上,一阵眼冒金星。她忍着痛,重新坐起身,死死扒着车厢门,眼见马车快要冲进包围圈,她忙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得大喊:“墨岩彻!墨镜行!你们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