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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虽然我们已经正式达成一致,但如何或者为何打架并不清楚。好几次她仿佛要动手,但是又改变了主意。很显然我不能先动手——这样不对。整件事情,如果这算是一件事情的话,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扯淡,越来越尴尬。我开始尽可能多地去办公室,一进去就嚷嚷“非正式访问!”这样就不会破坏我的在家办公的状态。卡尔让我带一点泰国辣酱给柯丽。“你和她吃过辣的东西了吗?吃过了?她是不是很能吃辣?”我默默点头,把辣酱丢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第二天早晨我需要去厨房的时候,柯丽也在厨房,于是我们同时出现在厨房。气氛紧张。她掉了一个盖子,僵硬地捡起来。我清清嗓子说:“抱歉。”这很可笑,应该取消协议,继续生活。

“听着,”我说,“我们都不……”

“你这样做。”她打断我,抬手遮住右侧脸颊。我学她样,眯着眼睛,以防她扇我或者打我。

“我想得没错,”她说,“你的一侧面孔要比另外一侧衰老和难看很多。毛孔粗大,眼睑往眼睛里耷拉。我不是说你的另外一侧脸好看,但是如果两边都像你的左侧脸,别人会以为你有七十岁。”

我放下手。从没有人这样和我讲过话,那么冷酷。却那么认真。我的眼睑确实开始往眼睛里耷拉。我的左侧脸一直更难看。这段短短的话里有真实的想法——不只是冷漠的敌意。我看着她拔得过头的眉毛,思索着我是否应该用言语反击她对自己面孔的麻木无知,然后我看到她的手;它们兴奋不安地揉搓着毛茸茸的裤管,而且她张着嘴。羞辱人的小颂歌点燃了她,她渴望攻击,而且觉察到我脸上的恐惧时,她的身体变得振奋,紧张。我的上臂挡住了她狠狠一巴掌。

我踩着跳跃的月球步走进掌心机构,说着,“你好啊,你好啊,你好啊!”我们在新协议下的第一次扭打既持久又不择手段,打遍了每个房间。我康康踢,我砰砰,不只是自卫,而是真正的愤怒,起初是对她,然后对像她一样的人,愚蠢的人。我砰砰了她毫无谦卑的年轻,我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太谦卑了——太谦卑了。我差点咬破了她的上臂。她把我推倒在我自己的书桌上时,我用头撞了她,以及其他所有那些无法理解我多会把握分寸的人。她攻击我的时候如同一个自出生开始学了一辈子武术的人。简练。我一秒钟都没有想过我能打得过她。过了大概三十五分钟,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我喝了一杯水。再次开始的时候,我的皮肤柔嫩,已经出现了乌青,每块肌肉都在颤抖。很好,更深入更专注。我感觉自己的脸因为无法辨别的愤怒而扭曲;这仿佛已经不受控制。这和被抢劫不同,我人生中的每一天都被抢劫,而这是我第一天没有被抢劫。最后她飞快地捏了两下我的手:打得好。

我飞快地开会,一种暗暗的、红肿的、刺痛的感觉让我头晕和发笑;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为Kick It组织年度募捐活动通常压力太大,我只好奋力完成,四处伤害同事的感情。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当吉姆愚蠢地提议用现场音乐表演取代DJ时,我说:“很有意思!”先放了放。之后我又绕回来,问了他几个温和的问题,鼓励他改变想法。之后我说:“你确定吗?这个主意听起来还蛮有趣的。”我装成摇沙铃的模样,这样做其实稍稍过了头。但是这差不多是真正的我。我笑的时候,是一个聪明人的低声轻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恐慌。

然而这能持续多久?午饭时间,我的四肢已经停止颤动;她技术太好,不会真的伤害我。快下班时我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试着吞咽——我的癔球没有回来,但是轻松感还在吗?我绷紧肩膀,垂下头,浮现出焦虑感。家里的混乱嘈杂……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菲利普?他需要我的祝福——我的!库贝尔可·邦迪?我的视线落在灰色的油毡地板上,心想有多少其他女人坐在这个马桶上盯着这块地板。她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渴望有人把爱放进来,这样她们就能看到爱,知道自己拥有爱。哦,库贝尔可,我的男孩,我多久没有抱你了。我用手肘撑住膝盖,沉沉的脑袋陷入了手心。

所以分开很好,在回味中颤抖,但是回味过后又该动手。癔球已经变软了,我对自己整个身体有了全新的认知。它僵硬,敏感,待在里面不好玩;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因为我从来没什么可以比较。这个星期,每天早晨她上班前,我们都打一架。星期六打完我便立刻出了门;我一旦感觉松弛舒适,就不想再待在她身边——我们彼此相对无言。我买了一件菲利普会喜欢的柿子色衬衫,立刻穿出了商店。我修了头发。我四处溜达,引起路人频频回头,也可能我正好在他们回头时经过。我吃了一个用白面粉和糖做的点心,看着身边的情侣互相喂蛋卷。很难相信他们也玩成人游戏,但他们多半也玩,可能是和他们的同事或者亲人。其他人呢?可能有些父母假装成他们孩子的孩子瞎捣乱。可能寡妇会扮演自己死去的丈夫,报复所有人。这完全是私人的;没有一个人的游戏对其他人来说有意义。我看着貌似沉闷的男人和女人坐在车里飞驰而去。我怀疑他们是否都像露丝-安妮一样写过合同,但是有些人写过。有些人可能还有各种合同。有些合同无效或者被转让。人们在这里很开心,包括我。我叫来服务员,要了昂贵的果汁,尽管这里有免费的水可以续杯。我依然感觉松弛吗?是的。这种感觉在消逝吗?只消逝了一点。我还有几个小时。

我停进车道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门廊里;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提包。她砰地关上门,两边同时用力压住我的肩膀。我弯下身,四肢着地,钥匙哗啦啦掉在地上。

但是大部分晚上我们什么都不做。我做饭,洗澡,在床上看书;她打电话,看电视,加热冷冻食品。我们怀着满足和激动无视彼此。菲利普发来消息(柯尔斯滕希望你允许我们动口。???!不用感觉有压力。我们等你同意。)我没有任何反感。哦。柯尔斯滕。之前千百次的轮回中,她可能是我们的猫,总是窝在床上,在被子上挠来挠去,看着我们。祝贺,小猫咪——这次你成为了女朋友——但还得听我的。我感觉轻快慷慨。菲利普正在经历一些事情——我会这样私下告诉密友。我同意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出轨。

你太勇敢了。你信心十足。

这没什么。我们经历过风风雨雨。我引用歌词回复。

当然,这更像是预出轨,因为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至少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我们没有在一起,此生尚未。风风雨雨尚未到来。以及:我没有私下可以交谈的密友。但是我看到邮递员的时候抬头招呼,而且我朝邻居挥手——是我先挥的。我甚至和里克聊了天,他正穿着一双特制的能扎穿草坪的鞋子走来走去。

“我想付你钱,”我宣称,“你工作很辛苦。”这样太大方了,但是有什么不好呢。

“不用,不用。你的花园就是我的报酬。我需要有一个地方施展我的园丁拇指。”他竖起拇指,骄傲地看着它,然后他现出愁容,仿佛想起什么糟糕的事情。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我上星期把你的垃圾箱带出去了。”

“谢谢,”我笑了,“真是帮了大忙。”确实是个大忙,我甚至没有撒谎。“你不介意的话,每个星期都可以帮我扔。”

“我会的,”他轻声说,“但是星期二我通常不工作。”他神情紧张地看着我。“而星期三是垃圾日。我通常星期四来。如果你碰到危险,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有坏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我捡起一片草。

“你星期二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问过你,我能不能把这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四换成星期二。你记得吗?”他红着脸看着地上。

“记得。”

“我得用洗手间。我进来的时候敲了后门,但是没有人听见。没什么,这是你的私事。”

星期二。我们星期二做了什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可能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蜗牛。”里克说。

星期二早晨她把我压在地上,我防备地蜷成一团抵抗,大屁股翘在半空。

“我需要蜗牛,”他试图改变话题,“花园里用。要非洲蜗牛——可以给土壤透气。”

如果我们没有听见他,只可能是因为柯丽在骂骂咧咧。

“我没有危险,里克。和你想的正相反。”我说。

“嗯,我明白了。她是你的……这是你的私事。”

“不,不是私事,不是的,不是的。”

他走开了,继续用特制的鞋子扎草坪。

“这是一个游戏,”我跟在他身后辩解,“为了我的健康!我在做心理咨询。”他环顾着院子,假装没有听到。

“四五只蜗牛就够了。”他回答。

“我会弄七只。或者一打。十三只——怎么样?”他拖着脚步沿着房子一侧走向人行道。“一百只蜗牛!”我大叫。但是他走了。

我突然手足无措。当柯丽在走廊里捂住我的嘴,掐住我的脖子,我无法反击,因为我不想碰她。在每一个原始冲动前都有一个停顿——我通过流浪汉园丁的眼睛想象我们,感觉不堪。他作为局外人,不懂成人游戏,就像是遇见露丝-安妮前的我,把发生在生活中的一切都当真。第二天早晨我早早离家,但是避开她又产生了其他问题。偏头痛在萌芽,喉咙也蠢蠢欲动。到了中午我发狂地试图策划一种更冷静的打架方法,有秩序的,体面的,不那么狂热的。拳击手套?不行,但是我又有了一个主意。

我摇摇晃晃走过街区来到仓库;克里斯托弗帮一起我翻库存。

“你要找录像带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再做剧本的?是2000年吗?”

“剧本?”

“比如一个女人坐在公园凳子上什么的。在我们把防身术做成健身之前。”

“那都是2002年之前的了。你是在为二十周年做准备吗?”

“是吧?”

“这里是96,97年的资料——可以吗?”

《徒手格斗(1996)》从被称为“公园里的一天”的攻击模拟开始。一个穿着帆布便鞋的女人坐在公园长凳上,往胳膊上擦晒黑霜,然后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副墨镜,翻开报纸。

我推开柯丽的紫色睡袋,坐在沙发上,手提包放在旁边,我从里面拿出晒黑霜。柯丽从厨房看过来。

“你在干吗?”

我慢慢涂完晒黑霜,又拿出墨镜。

“我一拿出报纸你就攻击我。”我低声说。我翻开报纸,像录像里的女人那样打哈欠,有点夸张。她叫达娜什么的,曾经周末来教课。她没有继任者夏米拉·泰伊那样的腹肌或者魅力;我怀疑我们有没有付钱给她。柯丽迟疑了,接着她坐在我身边。她用胳膊抱住我肩膀的速度比录像带里的袭击者更快,但是她也和他一样袭胸,于是我像达娜一样用手肘回击,大叫:“不!”

她试图把我拉到地上,这个动作不在这节模拟里,但是在下一节,于是我快进过去。

“不!不!不!”我尖叫着,假装用膝盖踢她的腹股沟。我跳起来逃跑。因为没有多远可以跑,我对着墙原地跑了几秒。然后为了避免转身又多蹦了一会儿。整个表演都很可笑。我摘下墨镜,回头看她。她把报纸递给我。

“再来。”

我们又重复了两遍,接着我想要温习发生在厨房里的“第二课:家庭陷阱”。我觉得出假拳很傻,但是柯丽好像并不在乎我们不是真打。她虚张声势地讥笑和恐吓我。DVD里达娜的袭击者反戴棒球帽,说着类似于嘿,小妞或者过来啊,甜心的话。在“第三课:走向前门的路上发生了有趣的事情”中,他站在阴影里咕哝着,好极了,好极了,好极了。当然柯丽没有说这样的话,但是我用达娜的畏惧和害怕的模样把她引向他的基本舞台设定,而且从细胞层面来说柯丽完全知道该怎么做——五岁之前她见过几百次这样的演示。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筋疲力尽,却没有受伤。我们分开之前,她捏捏我的手,怪怪地看了我很久。我关上卧室门,转动脑袋。偏头痛消失了;我的喉咙柔软,我没有感觉到愉悦,却知道这样管用。如果里克看到的是“家庭陷阱”而不是我们之前做的那些就好了。这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对于可能发生在一个失去警惕的女人身上的事情的模拟再创造。

柯丽上班的时候,我学习了剩下的《徒手格斗》。“第四课:车内搏斗”需要一张沙发和一副车钥匙。“群架”太复杂了——我跳过了。“女人问路”学得很快,我唯一的台词是“你知道最近的药店在哪里吗?”最后达娜让我给自己的电话答录机留言,发出十声最响的不,然后再自己听回放: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呀!”她说,“谁是那个在答录机里尖叫的可怕女人?是你!”我不仅排练了踢打,还排练了所有的对话和表演。达娜真的全身心投入短剧;震惊,害怕,愤怒——她不仅展示了如何做,更展示了如何感受。我最爱袭击前的那一刻——在公园长凳上休息,漫不经心地走向前门。我感觉背上的头发又长又厚;我轻轻摇摆着屁股,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甚至被追捕。成为这样的人很有趣,如此不自知和暴露,如此女人。达娜本可以根据各种场合拍一系列这样的录像作为自己的事业——醒来,打电话,出门;女人可以跟着学习,不被袭击的时候可以做什么,剩下的时候如何感受。

最后三堂课有点令人不适;掌心机构很显然就是因此而没有从这个系列赚到一分钱。达娜让观众准备一些日用品——足球,枕套和弹力绳——做成一个简易脑袋。“你踢一个真正的脑袋时,它不会反弹得那么厉害,但也会有一点弹性,你得做好准备。头骨比你想象得柔软。”到了“第十课:仁慈和高级仁慈”,我怀疑我们是否有人真的看完了:达娜仿佛在自说自话。她用高跟鞋踩着足球,列举了她觉得一个人应该被允许活下去的理由。“他们有孩子。他们有不太可能被收养的宠物——比如说一只没有牙齿的臭烘烘的老狗。你杀了主人不就等于是杀了它吗?或许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宠物,接着要求看看照片,或者让他们描述一下宠物的健康状况。最后:宗教原因。这些是隐私,而且在录像的范畴之外,但是某些人的宗教信仰不允许杀生,哪怕是自我防卫也不行。如果你不确定,可以去咨询一下当地教区、犹太教堂,或者清真寺。

第二天早晨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挨着柯丽坐在沙发上。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她。

“嗯,你知道最近的药店在哪里吗?”

她眨眨眼睛,疑惑了半秒。接着她左侧的鼻孔皱了皱,瞪直了眼睛。

“我知道。”她说,慢慢地站起来。不是正确的台词,但也差不多。

每天下午她上班的时候我都排练新的剧本,每天早晨她走之前介绍给她。起初每展示一个都很兴奋,仿佛是用我自己创意的头脑想出来的。但很快开始沮丧,柯丽说的和做的与达娜的袭击者完全不同。如果她可以看看DVD并且学会她那部分内容就容易多了。她休息的时候,我趁她睡觉,把《徒手格斗》放在咖啡桌上。我没有多想,便钻进车里去上班了。红灯的时候我倒抽一口气呆住了。我做了什么?她一播放碟片就会知道,我在电视机前练习过所有动作,记住了台词,好像我真的很把这当回事。我的脸尴尬得发烫——现在她认清我了,认清真正的我。一个连女性气息都是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女人。

“摸摸我的额头,”我对吉姆说,“是不是有一百万度?”

“不烫。但是黏糊糊的。而且你脸色很差。”

我能想象她坐在沙发里,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我上个星期做的每个动作,每声尖叫,每种瞪眼和喘气都是学达娜的。你是谁?她肯定会问。你是达娜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我会啜泣着说,不,我不知道。吉姆给了我一根温度计。

“这是插在耳朵里的那种。还是你想回家?”

“不,不。不能回家。”我躺在地板上。中午菲利普发来一个简单的问号和一个小小的钟的卡通表情符号。他现在已经差不多等了两个月了。两个月前我的生活还是规律和平静的。我转身俯卧,祈祷他能带我摆脱身陷的境遇。用什么表情符号可以表示带我去你的顶楼公寓,像丈夫一样照料我?吉姆在我的额头上放了一块湿巾。

晚上七点仲子让我在走的时候记得开警报器。“你知道密码对吧?”我从地上坐起来,和她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出去,颤抖着开车回家。我在车道停好车,强迫自己下车,准备好被嘲笑。

但是在走向前门的路上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好极了,好极了,好极了。”阴影里出现一个声音。她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把手放在我的后腰。她反戴着棒球帽。

“走开!”我吼叫,她扑倒我之前正好犹豫了一,二,三秒。接下来的五分钟证明我的邻居并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等我最终走到门口,我关上门,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脸颊。当然没有真的掉眼泪,但是我非常感动。她一定是练习了一整天,在电视机前排练。任何两个宿敌都可以愤怒地搏斗,但是这种情况却不多见。我想起一战或者二战期间的敌军间的圣诞节足球赛。她依然憎恶我,第二天我依然会在战场上射杀她,但是直到天亮前我们都在玩这个游戏。

第二天晚上我们按照顺序完成了整张DVD。“群殴”最麻烦,因为里面有两个坏人,还有一个不想惹麻烦的全身穿着牛仔的男人。“嘿,”他对其他人说,“这样不好。我们走吧。”柯丽毫无预示地在三个男人间转换角色。我不断停下来调整自己。

“你在干吗?”她嘘声说,“我在这里。”

“你是哪个人?”

她犹豫了。至今我们还没有承认过录影带的存在,也不承认除了愤怒的自我之外,我们是其他任何人。

“我是第一个人。”她说。

“穿牛仔的那个?”

“第一个坏人。”

是因为她说这话时站着的模样——她的双脚站得很开,大手停在半空。真像一个坏人,那种来到一个寂静的小镇,惹下各种麻烦,然后飞奔而去的人。她不是第一个坏人,却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有着长长的金发,穿着粉色天鹅绒裤子的坏人。她不耐烦地嚼着口香糖。

我们过了一遍其他场景,然后又重复了两遍。第二个星期我告诉露丝-安妮,这就如同方块舞或者网球。“一旦你学会了动作,就形成了习惯——这是大脑真正的假期。”

“所以你会把你的乐趣描述成……?”

“有一点戏剧性,但主要是运动。最吃惊的是我本人,因为我向来体育不好。”

“柯丽呢?你觉得她也是享受运动吗?”

“不是。”我垂下眼睛。这轮不到我来说。

“你觉得是其他什么?”

“对她来说这可能不是游戏,可能是真的。她是‘厌女症’之类的。那是她的事情。”我描述了她扮演的时候那种贪婪的热烈。“当然这是你的知识领域,不是我的。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好吧。这是个宽泛的词语。”

“但是准确,对吗?”

“嗯,当然。”她吝啬地说。她以为我要用一个人的价格得到两份诊断。

“不用说了。”我举起手打断了她。为了改变话题,我指指她排列在书桌上的沉甸甸的中餐纸盒。“这都是你的?”

“我喝水很多,”她说,拍拍她的水瓶,“下班的时候我把它们收起来,一次性倒在卫生间里。”

“这里的卫生间还是家里的?”

“这里的卫生间!”她笑起来,“你能想象吗?我带着一大堆屎啊尿啊开车回家?太可怕了。”

她假装开车,我们都笑了。真是非常滑稽的画面。像朋友那样笑只会更强调我们不是朋友。她在家里不是那样笑的。

她继续假装开车,我只好又笑。她为什么不停下来?

“这对她来说是真的又怎么样?”她突然垂下手说,“真实来来去去,并不太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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