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等跳上云车,风驰电掣一般,飞向青芸。哺时,赶到青芸山下。周围山峦起伏,青芸峰突兀其间,一道清泉,从山顶直落而下,阳光下,闪烁着一道白光。满山松、杉、桦、柏树,茂密苍翠。
轩辕顾不得赏景,带着风后、力牧、常先、沮诵、仓颉、女绎、女宓等匆匆进山。
仓颉身背一兜,装着许多木签。这木签上记载着少典氏大小事宜,仓颉是一刻也不离身的,由于背负太重,渐渐落在后面。一会便看不见轩辕等,仓颉急了,拔腿急追,不料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位小童,仓颉抱拳致意:“请勿见怪。”
说罢又要赶路,小童却左挡右挡,不让他上山,说:“急什么,玩一会。”
仓颉细看童子,手持青藤,头顶双髻,身穿黄衣,嘻笑着,拦住去路。仓颉着急地说:“快让开,我还有急事呢。”
“急也没用,大鸿不在山上。”
仓颉愕然,想: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找大鸿,既然不在山上,坐下来歇会吧,一下子坐到草丛里。
童子说:“仓颉先生,我看看你的木签。”
惊得仓颉一下子又跃起,指着他说:“你怎么认得我?”
童子挥着青藤说:“眼下双痣,宛如四目,谁人不晓!”
仓颉下意识地伸手摸摸眼下黑痣哈哈大笑。
童子也不客气,从兜里抽出一签,看见上面尽是骨匕刻的长画、短画;大缺口,小缺口;一点也看不懂。便指着一长画问:“这指什么?”
仓颉:“太华山祭。”
“这个缺口呢?”
“蚩尤围攻有熊。”
童子惋惜地说:“刻木记事是比结绳记事好一些,可是只有你知道,别人则不识。如果能人人皆识就好了。”
仓颉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想童子远见卓识,可能不是一般人。仓颉说:“我也这么想,一直没想出好办法。请问你是什么人?”
童子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一会儿,轩辕回来会告诉你的。”
仓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位贤哲,不敢错过机会,谦恭地问:“当今世上,蚩尤肆虐,九黎横行,危及诸华,有什么好办法解救呢?”
“无他,惟驱而逐之,歼而灭之。”
仓颉细细地捉摸这句话,有道理。正欲再问,一抬头,童子已不知去向。
山上人声嘈杂,远远地就听见沮诵声音:“真糟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沮诵看见仓颉,喊起来了:“哟,你倒会投机,在这歇息。人们还以为你喂狼了!”
仓颉对轩辕说:“我方才碰见一位异人,年龄不大,还是一个童子。”
轩辕猜想后说:“是不是头顶双髻,身着黄衣,手持青藤的那个人?”
仓颉一拍双手,喊了声:“对极了,他是谁?”
常先赶紧说:“他啊!是大鸿之师,人称黄盖童子其实已经年过百岁了。”轩辕说:“在襄城之野,就是他为我们指点迷津的。”
仓颉说:“哦!怪不得,有贤哲气度。”遂将大师之言告诉轩辕等。
风后完全费成:“所言极是,对蚩尤只有驱而逐之,歼而灭之”
仓颉指着山上说:“大师说大鸿不在青芸。”
轩辕点头:“是,速返具茨。”
轩辕等下山后,吩咐方明等驭手:“返回具茨。”
沮诵对夷邑说:“这是要考验你的云车,能否追云赶月。”
夷邑一拍胸脯:“没问题,四骏有多快,云车就有多快。”
曦云、鎏云、遐云、琥云、倏云、琰云、犷云,还有为大鸿准备的霄云等云车飞速驶向具茨。
到了具茨,明月初升,云车刚一停下,捷剟随即赶到。常伯惊奇地说:“真是飞毛腿,快如云车。”
轩辕急不可耐,快步上山。来到山门前,捷剟捡起石块“咚咚”使劲敲门。石门开了一条缝,小童伸出脑袋说:“又是你,真讨厌,三番两次来骚扰,不是告诉你,先生现在青芸山吗?”
捷别一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在……青芸山。”
童子走出山门,双手又腰,学着捷剟:“也没……没……没在这。”
轩辕上前揖说:“小兄弟息怒,我们刚刚从青芸山回来。得知大鸿先生已返回具茨,特地赶了回来。”
童子见轩辕彬彬有礼,放下双手,拱手还礼:“先生确实未归。”
童子还有点不信,“你们这么快就去了青芸山吗?”
沮诵昂着头说:“那还有假,我们是乘云车来去的。”
捷剟表白说:“我可是凭双腿走了一个来回。”
童子盯着捷别说:“不简单,非常人也。”
轩辕等告辞下山。那天大雨淋了一阵,又急匆匆跑了一日,加上想见大鸿,心急如火,轩辕一下子病倒在曦云车上,头上发烫,昏迷不醒。
十干神围在四周,一步也不敢离去。风后、力牧让女宓、女绎好生服侍。
仓颉、沮诵急得团团转。常先背负赤剑,四出寻医,问了许多人,人们都摇头不知。这天,来到一个村落,好容易从一位猎手那里打听到有人行医。
猎手说:“前几天来了一位先生,自称得神农真传,草药除病。
不过,他看病的方式奇怪,手摸腕口,须臾便知病在何处。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真神。”
常先问:“真有奇效吗?”
“真有。”猎人答:“我兄弟病卧榻上三年,仅一剂药,已经能够
站立行走了。一个小孩子昏死数日,经他医治,起死回生了。”
“现在何处?”常先急切地问。
“方才进山采药去了。”
常先告辞猎手,匆匆向山中走去。进人山中,常先四处张望,终于发现对面山崖上有一人,正在用骨耒刨药。嘴里唱着:“长空如洗兮,白云飘忽,大地广袤兮,任我奋翮……歌声清亮动听。”
常先顾不上欣赏,双手合在嘴边高喊:“救人哪!”
那人闻声,抓起竹编就走。下得山来,二人相见。那人问:“病人在哪里?“
常先拉着就走:“请跟我来。”
途中,常先细看此人头戴草笠,身着棕黄色的短衣,腰系草束,身背竹编,竹编内塞满各种草药。面目清秀,略有些苍白,瘦瘦的、眉细、目清,鼻梁高高的,颏下留着稀疏的胡须。双手又细又长。
常先问:“您何方人氏,行医几年?”
那人答道:“在下岐山氏人,原为一君后,人称岐伯。从小喜好行医,曾随神农氏炎帝会百草,采百药。由于志在救死扶伤,造福于人,所以离开岐山弃伯云游。”
常先自我介绍说:“我乃常水氏伯后,叫常先,人称常伯。前些日子,少典氏元后轩辕突然造访,请我相助,如今随轩辕到具茨来。不料寻觅大鸿不着,反而染病在身,十分危急。”
岐伯吃了一惊:“原来是轩辕元后病了,快走!轩辕,我知道,此人宏德睿智,如日在天,深得黄族两千余氏爱戴。岐山氏对他也十分敬仰。”
常先告诉岐伯说:“自从蚩尤突然闯人中原,肇祸太华山,作难崤山,初战有熊起,轩辕就意识到不仅少典面临危难甚至诸华都将面临危难。为此到处求访贤能,以备危急。已经四觅鬼臾蓲,尚未见到,一急之下,病倒具茨山下了。”
岐伯叹了口气说:“唉!我这里救死扶伤,拯人于死亡线上,蚩尤那里却残杀无辜,置人于死地,医不如兵啊!”
说着已到具茨山下,岐伯伏身为轩辕诊脉,此时轩辕呼吸已微。酉神柔兆正在抽泣,女宓、女绎也在抹眼泪。风后、仓颉、力牧、沮诵等急得坐卧不安。
岐伯摸了一会脉,舒出一口气:“不怕,有救。”立即从竹编中挑出几味草药,又从腰间解开草束,抽出一些,交给女宓:“加上煎熬。”接着取出骨针,在轩辕额上、唇上、指上猛扎几针,大量放血。
女宓熬好草药,递给岐伯,岐伯亲自喂人轩辕口中,直忙到入定时分轩辕方微睁开双眼,风后等方才安下心来。
风后等感激地说:“多谢先生相救。”
岐伯摆摆手:“敝人心愿,就是救死扶伤,不必相谢。”
风后想到,轩辕身边就缺这么一个人才,何不将他留下来。便说:“如蚩尤横行,诸华危急,先生倘若能留下来,共同抵御九黎,那将是吾华之幸。”
岐伯沉吟半晌说:“在下生性落拓不羁,实难从命。”
风后拱手相求:“诸华与九黎之间,必有一场恶战,伤亡必然惨重,壮士流血,志士献身,先生能忍心吗?”
力牧、常伯、仓颉、沮诵、女宓、女绎一齐恳求:“抗黎是诸华当务之急,愿先生相助。”
沮诵见岐伯不语,大声嚷道:“这些都是当今贤士、英杰。”用手指:“不会辱没您。”
岐伯“这……”
沮诵不容分说:“这什么,就这么定了。”
岐伯回望轩辕,轩辕双目微睁,低声说:“这也是我的愿望,但是,是去是留,听凭您做主。”
岐伯为真情感染,热泪盈眶,点头应允。
沮诵高兴地喊:“柔兆,快,拿酒来,庆贺庆贺。”
柔兆捧过一只陶罐,强圉拿来角杯,每位君后一只。风后亲自为岐伯斟酒说:“我代轩辕敬你一杯。”
岐伯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过了两三天,离朱禀报:“我看见有一人身着长衫,手握拂尘,往具茨山去了。”
常伯说:“八成是大鸿先生。”
风后整理了一下半馆的黑发说:“轩辕元后身体欠安,我去代为相请。”
岐伯站起身说:“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