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与轩辕、风后分手后,乘着云车一路游览,先在太室山逗留了几天,又到圃田泽玩了一阵。赤松子称赞这里的景致说:“怪不得蚩尤要拼力相争,还是中原好啊!”
一个月后,王母等来到空桑。空桑,一望平川,绿树掩映。此时正是花团锦簇,万物生机盎然之时,紫宫耸立在绿树丛中,阳光下翠竹丹椽,显得金碧辉煌。
空桑是三十八年前先帝神农氏继位时,定都于此,王母每隔两年即来朝谒一次。
炎帝榆罔听说王母到来,亲自出紫宫相迎,王母玉佩叮当,头顶十二叉鹿角,身披白色披风,三青鸟飞翔在头顶上方。身后紧跟着赤松子、女艳、女苑、女苧等君后。
炎帝满面春风,笑哈哈地说:“欢迎你,瑶池客人。”
王母躬身施礼答道:“偃昌拜见吾帝。”
太岁未神协洽插进来说:“现在不是刮西北风的时候,怎么把你吹下了昆仑山?”
王母不慌不忙地说:“迎风而来,别有一番情趣。”
协洽尽管赢瘦,浑身污垢,但是见到女艳等女子后,却身不由己,在众女子前边晃来晃去,羶味熏得女艳等掩鼻而去。王母随同炎帝登阶进入紫官。协洽讨好地上前搀扶,王母说:“勿劳太岁。”
协洽面目涨红,没趣地退到后边,刑天冷冷地说:“这叫自做多情。
入座后炎帝笑问:“太华山祭后,王母不辞辛苦又往返一趟昆仑?”
“是的,我对中原眼下的情形实在不放心,蚩尤肆虐,逐轩辕于有熊驱风后于穷桑,祸乱中原,暴露出他觊觎中原的野心,炎帝不知是否看透?”王母直抒己见。
炎帝摇摇头说:“没那么严重吧,那两件事也是事出有因,不能全怪蚩尤。”炎帝有自己的看法。
王母强调说:“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蚩尤是吾华灾星。”
刑天厉声说:“崤山围猎,责在轩辕,是他激怒了蚩尤,方引起纷争。”
王母质问:“那么穷桑之乱呢,也怪风后吗?”
“当然啦。“刑天继续说,“宇于少昊,是炎帝之命,风后不应该抗命。
王母脸上显出愠色,正颜说道:“君后差矣,这两件事,我都知道。崤山之变是为小女嫘祖,在太华山祭时,蚩尤就对小女不怀好意,待小女嫁于轩辕后,蚩尤频频作难。宇于少昊是炎帝之命,炎帝之意是让蚩尤学习少昊礼仪。结果适得其反,邪恶战胜正义,野蛮战胜礼仪。反将风后逐出穷桑。”
刑天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轩辕这几年不也是拼命开疆拓域吗?占有河、渭、泾、洛、汾等地,尚不满足,凭着云车之利,到处横行。”
刑天,个头不高,胖胖的,圆脸,小眼,上身袒露,只披一件赭红色的披风,胸前纹着巨型人面,两乳绘成两只大眼,凶光逼人,肚脐绘成一个血盆大口。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握着一柄大石斧,名之干戚。
共工景风、夸父二人随声附和说:“要是蚩尤同轩辕相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王母极力辩说:“三位君后先不要断言,应详察深思,千万不要上了蚩尤的当。蚩尤乃豺狼之性,诸华将深受其害,如若不信,请拭目以待。”
王母与刑天、景风激烈地争辩,身旁赤松子则注视着炎帝身旁的少女。二人四目对视,少女嫣然一笑。赤松子觉得她天真可爱,少女觉得赤松子仙骨神韵,与人不一样。
这时,蚩尤突然带着两嶧、魑魅、魍魉等九君后大摇大摆地进人紫宫。蚩尤大声喝问:“谁在非议蚩尤?”
蚩尤从有熊召回神荼、郁垒,一同来空桑告状。历来如此,恶人坏事要做,状也要告。
王母侧目以视说:“是我,怎么着?”
蚩尤等愤然入座,他撇着嘴说:“哟!王母在此,莫非是昆仑山塌陷了,或者是属意于某一位了,不忍离去。”
王母本来就看不惯蚩尤飞扬跋扈,又听他出言不逊,站起就走说:“参、商不两现,水火岂相容,告辞。”
三青鸟一齐乱喊:“告辞,告辞。”随王母飞出紫宫。蚩尤见王母愤然离去,遂说:“炎帝可看到了吧,王母存心不良,你知道吗?王母、轩辕、风后在上洛桥山结为联盟。王母此来,专为轩辕作说客来了。轩辕图谋不轨,潜入颍水,劫持了常先、鬼臾蓲,网罗势力,这不是叛道,是什么?你看着吧,下一步,轩辕之箭将以空桑为的。”
炎帝听了蚩尤一番话,觉得问题严重了,惊问:“真的吗?”
“千真万确,不信,请问两曎。”蚩尤信誓且且地指着两曙。
两曙故作惊讶地说:“你还蒙在鼓里,轩辕包藏野心,他可不是一般人哪。”
炎帝联想到十年前,轩辕就曾非议政事,脊梁后一阵冷气,问悉诸师说:“我师以为如何?”
悉诸发须皆白,正闭目养神,听得炎帝动问,缓缓说:“王母言之有理,蚩尤言之有据,谨慎!谨慎!”
炎帝不得要领,迟疑地望着二佐、三辅五官、十二支神:“众位有何见?”
紫宫内像鼎中羹汤沸腾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各持己见。
卯神单阏一向胆小,说:“我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遇事还是息事宁人好。
亥神大渊献支持他说:“对万事和为贵嘛。”
酉神作噩不让,大吼一声说:“不对,谁是谁非,应该理论明白。”
两曎清楚他是在偏祖少昊,反问:“你说到底是谁是谁非?”
酉神冷冷一笑说:“嘿嘿,谁是,天下共知,谁非,自己心中明白。”
鲜琉身着一色黑衣,头上高高耸立着狴犴,仗着能言善辩,站起来说:“说话不能模棱两可,请明言。”
酉神也立了起来说:“怎么?还想吃人不成?少昊氏是礼仪之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是逼急的话,决不会与人相争。”
鲜琉直起嗓子喊:“炎帝命我等宇于少昊,少昊就应该好好款待,我们就应该索取,就应该享受,就应该胡作非为?”鲜琉只顾说着痛快,放肆起来。“怎么,你能怎么样,风后的下场,是理所应当,活该!”鲜琉说得太露骨了,两曎不断打手势,让他慎言,可鲜琉根本不理睬。
这两位,一个好争,一个好斗,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亥神大渊献,摇着头上猪首,劝劝这个,又劝劝那个,喊叫一声说:“别争了,让炎帝公断吧!”别小看这猪神,这一声厉害着呢,顿时平静下来。
双方刚刚静下来,就听得辚辚车声,申神诺滩出宫一看,乐了:“嗬!这下子可热闹了。”高声报:“轩辕到——”
炎帝蚩尤都未曾预料到,一个个都格外惊讶!巳神大荒落号称滑头太岁,幸灾乐祸地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轩辕、风后、力牧、仓颉、沮诵、大鸿、岐伯、常伯等分乘八辆云车,声势浩大,气势慑人。轩辕等进入紫官,齐拜见炎帝。炎帝虽然不高兴,勉强用手一指说:“请坐。’
沮诵见九黎诸君后已东向而坐,不屑一顾地说:“呀!屎壳郎入庭,臭味熏人。”
蚩尤怒目以视。炎帝冷冷地问:“卿来何事?”
轩辕说:“蚩尤为虐,将我等驱出有熊,特来求炎帝做主,伸张正义,还我有熊。”
风后也说:“臣等在穷桑以礼相待,蚩尤胡作非为,反客为主,将我等逐出穷桑,请炎帝制约蚩尤,还我穷桑。”
炎帝显出不悦,说:“你们不是有盟约吗?何必再来找我?”
轩辕知道炎帝指的是黄、夷、戎三族之盟,便说:“三族盟约,旨在防御九黎,别无他意。”
“是啊!西方东方、北方三方元后结盟,对付一方元后,是不是太过分了呢?”炎帝不分是非地说。
风后气得连连摇头,手握青锋剑,仰天长叹:“天哪!何处有公理?”
刑天大声明斥:“呔!怎么能信口胡言?”
风后遂低首不语,沮诵望着官外大声说:“红日就要西坠,天就要黑了。”
泪通是一语双关,暗指炎帝失势不禁蚩尤。轩辕站起来说:“也罢既然讲不清,就走吧!”
炎帝伸手拦住说:“慢!明日庭辩,谁是谁非让众人评议。”
“太好了!”轩辕完全赞同,“木不钻不透,理不辩不明,明日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