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只雄鸡叫破了宁静。
一位白衣少年,正步行在廊桥水榭间,穿身于假山枯木中。
自今早醒来,李成第一时间检查了自身的变化。发现自己不仅大脑清明,精神饱满,状态奇佳外,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反而是那本奇书,在被他来回翻了几遍后,再无所获。就是书封钉线的空隙也生怕错过又一次机缘。
若不是自身的变化实打实,李成忍不住会去怀疑昨晚,究竟是无痕春梦,还是杞人梦呓。
忧心忡忡的李成,未曾注意到迎面有人走来。
而那人却朝李成唤了一声,“大哥?”
直到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李成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对方身着一袭青襕衫,腰间系有一块和田宝玉。面容青涩,表有儒风,颇为俊俏。
“碰巧,原来是二弟。”
李成礼貌一笑,打了声招呼。正欲闲谈,却是猛的一愣。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李多来身后走了出来。
“玄玉卧床久病,不再多歇息些日子么?”
鼻端面正,齿白唇红,两道秀眉,鬓似乌云委地的妇人搭了搭眼皮朝李成轻声说道。
“有劳母亲挂念,玄玉已然痊愈,就不在屋里闷着了。”
李成一时摸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只得作陪打太极。想来对方也不会真的在乎自己是否无恙。
“嗯,如此甚好,有几日不见你了,最近学业如何?可还跟上?张先生前段时间可还夸赞虎儿,此次县试十拿九稳,你这做哥哥的,还是得做出榜样才行。”
说到这里,李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笑看着李成,浅笑不已。
“如此的话,那为兄就先恭喜二弟了。”
李成面带笑容,如拂春风,朝李多来点了点头。
李多来到底年幼,心性率真,察觉自己母亲老毛病又犯了以后,急忙拉了拉李夫人的袖口。
后者见此,尴尬一笑,打算转过话题,接着又道:“玄玉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正准备去书房找父亲,顺便请安。”
李成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老爷此时也正好在书房,你且快些过去吧。”
李夫人打量了李成一眼,拉过李多来,便朝前边继续走。看二人样子,只是来此闲聊散步。
“也不知书房里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书。”
李成瞧见二人逐渐走远,继而看向一旁池塘里的浮萍小鱼,喃喃自语。
在房里左右摆弄那本《山河奇异录》无果后,李成打算去书房找找,看看前身是否还有收藏像诸如此类的书籍。
毕竟,手里这一本也是前身自个儿收纳的。只是不知是个巧合,还是别有渠道。
若是后者,那么书房里说不定会有其他的秘籍。李成如是想到。
过了不久,李成站在书房外,抬手轻轻敲了敲刻有飞禽与灌木花卉的黑漆梨木门。
“进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书房内传了出来。
李成闻声,推开微合的梨木门走了进去。
“是玄玉来了……”
见到自己久病初愈的儿子,李庆年面容一喜,急忙嘘寒问暖起来。
……
一缕阳光,穿透纱窗,照在了一张刻花书桌上。田横砚内,还有淡淡的墨迹,留有残味。
原本整洁的书房内,一地狼藉。各处散落着书籍,堆叠无章,杂乱不堪。十数书架尽皆空荡,似是翻找的人多用了些力,偶有卷画裂了一个小角。
李成躺在书堆里,任由阳光照在自己盖脸的书上。
“看来家里是没有了,只得去别处找找看了……”
李成沉默了半晌,有些失落。
“少爷,陈家少爷来了,正在池塘水榭里用茶,等你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位侍女的叫喊。
李成猛地坐了起来,这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他从前身给的记忆里知晓,陈家可是县里唯一经商的书香门第。据说家里的藏书比整个县加起来的一半还要多。
站起身,稍做了一番整理后,李成几步拉开房门,便急步朝水榭而去。留下侍女痴傻地看着书房里的狼藉。
“李兄……”
李成正走于廊桥间,隐隐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望去,原是那位自己的好友陈家少爷陈玉生,坐在水榭窗前朝自己挥手。
“哈哈,好久不见啊,陈兄。”
李成一走进水榭,便熟络地坐在陈玉生身旁,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
陈玉生比李成年长,皮肤黝黑,性格开朗,是陈家的独子。却也被一家子宠上天,任由形骸放浪。
按陈老爷子的意思,他不需要干别的,只需要超量完成传承香火的任务,便是对得起曾经辛苦建业的五十二位陈家先祖。
以至于年仅十七岁的他,家里就一妻五妾,外边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相好。勾栏与烟花柳巷等风月流连地,他是取经的三藏,玄宗的御弟。
“我回家后也是第二天方才得知你的遭遇,说起来还全都怨我,哥哥我这里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
陈玉生面色从容间,先行揭过了二人的不快。
李成心底对陈玉生的评价,一时提了好几个台阶。他醒来当天,便从下人那里听说陈玉生来看过自己,如今又这番大度,委身致歉,着实是兄弟交情。
“陈兄不必如此,说起来也是我时运不济,只是不知那俩歹人可是伏法?”
李成突然想起了那顺手把自己前身提前送去奈何桥头坐船的二人。
陈玉生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本来是在城外被巡视的斥候堵在了官道上,但未曾想那二人当真勇猛,砍杀数十人后,依然健步如飞,逃进了山里。”
“竟是如此?”
李成有些吃惊道。
陈玉生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李成。
“说起来,哥哥此番过来,是为了明日南街宝轩楼举办的宝会一事,特地给你送邀请函过来了,到时候还望老弟给些薄面。”
李成接过对方手里的信封,打开看了起来。
“乾元历顺和九年十月初九午时,宝轩楼盛邀端阳常德李家莅临……”
署名,陈广发……
李成心中微微一惊,看样子这是对方家里的产业,来自个儿这里,敢情是拉客户来了。
“好,明日我会准时过去,只是,我有另外一件事,恐怕要寻陈兄帮帮忙才行。”
李成笑如春风,说话间,将信封合上,放在了一旁。
“哦?但说无妨,哥哥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陈玉生见李成兴趣颇多,眼瞳都充满了笑意。
“我想去你家的书房,找两本书来看看。”
李成看着陈玉生道。
“哈哈,我道老弟会为什么事难为老哥呢,你来我家住下都无妨,尽管过来,待多久都随你。”
陈玉生看着李成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言外之意,李成特地提出,有些见外了。
好友相访,若同处一地,上门即可。
“哈哈,是我不对,把陈兄当作外人了。”
李成也跟着对方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