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出事
慎王走进里间,里面有一张桌子,李芸坐在桌子的右侧,慎王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芸的左手小臂,李芸的小臂被白色的纱布包扎,但却依旧有血渗出,将白色的纱布染上朵朵红梅。
他再抬头看李芸,发现后者并没有像哪些官家小姐看见自己就吓的不行,而是镇定自若的看着自己,似乎在问他想做什么。
“你叫什么?”慎王问她。
李芸闻言一怔,斟酌片刻后回答:“家父礼部侍郎李侍郎,小女子单字一个芸。”
“李芸。”慎王笑了。
慎王年纪并不大,现在也不过十九,脸上有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朝气蓬勃,他说道:
“你的祖父是元连文?”
李芸身体一僵,并没有立刻回答。
反观慎王,他并没有在意李芸是否回话,而是继续说道:“你的祖父是个好官。”
好官?被皇上查出贪污受贿贬为庶人也能被称为好官吗?虽然李芸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祖父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这是事实。
李芸不明白慎王现在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她谨慎的问:
“祖父被皇上贬为庶人,慎王此话是何意?”
慎王看了一眼李芸,目光锐利,凛冽的气场倾泻而出。
李芸立即收回目光,垂目从椅子上起来跪下,大气不敢喘,耳畔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半响,慎王才语气冷淡说道:“起来吧。”
李芸抱着自己受伤的小臂缓缓站起身,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朝廷之事不是你能探究的,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这次本王可以饶过你。”说罢,慎王别过脸,他不喜欢看到李芸这副卑微的模样。
“多谢慎王。”李芸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
慎王转身欲离开,犹豫片刻又停下,说:“本王姓秦单字一个归,字燕然。”
李芸抬起头,看到秦归掀开帘子出去,只留给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燕然未勒归无计,燕然未勒……
这四个字足以表明慎王秦归对于坚守边疆、保家卫国的赤城之心,不过也让李芸对于这个阴晴不定的慎王越发不解和好奇,明明上一刻还在因自己探究朝廷之事生气,下一刻却又告诉李芸他的姓名,这个慎王当真让人难以捉摸。
人走了,里间就只剩下李芸一个人,她坐回凳子上,细细回想刚才她和慎王秦归的对话。
如果李芸祖父是个好官,那么是不是表示,祖父身上的罪名有可能是遭人陷害,可是若真的如此,为何当初皇上不调查清楚就降罪给李芸的祖父?
李芸感觉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她要怎么办?
就在李芸思索的时候,老大夫提着大包药进来,他将药放在桌子上,仔细叮嘱李芸用药的忌讳和方法。
对于自己身体,李芸自然不会疏忽,仔细听完后从荷包里将所需的银两交给老大夫,后者收下,起身送李芸。
两人出去后,李芸没有看到慎王也没有看到越婉玲,李芸客客气气的问守在慎王马车边上的车夫。
“车夫大哥,不知你可见慎王和丞相府千金?”
车夫拱手行礼,回:“这位小姐,慎王有事先行离开了,吩咐奴才送您回府,至于您说的相府小姐,奴才只看到相府小姐离开医馆,并未看到回来。”
“多谢大哥。”
李芸退回医馆,等了一会还是不见越婉玲回来,眼见日上中天,已经是午时了就问柜台的学童。
“小先生叨扰了,请问是否有纸笔借用。”
学童第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官家小姐,没有多犹豫就点头答应了李芸的请求。
“有的有的。”学童从柜台拿出纸笔和砚台给李芸。
李芸谢过小学童后,在纸上留下‘芸在医馆未能等到淑娴归来,先行回府,来日再与淑娴相聚。’,李芸写完停笔,将笔墨还给学童,然后嘱咐小学童。
“劳烦小先生将这张纸交给和我一起来的官家小姐。”
然后李芸将写了留言的纸交给小学童,后者接过后,回道:
“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将这张留言交给您的朋友。”
“多谢小先生。”
李芸起身离开医馆,坐上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想着越婉玲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那么越婉玲去了哪里呢?
越婉玲离开医馆后,就顺着自己的记忆往品香阁去,可是她越走越偏,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能找到去品香阁的路,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就在越婉玲气急打算叫一辆马车回去医馆的时候,看到了前面有一个扒手正在偷一位白衣公子的荷包时,没地方发泄的越婉玲顿时上前,一脚将扒手踹翻在地,然后踩住扒手的后背,将他的右手反扣在背后,从扒手手中抢回荷包。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利落的不像个闺阁女子,反而像习武之人。
扒手被断了财路,又看见人群聚拢过来,脱口大骂:
“哪里来的小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抢人钱财!”
越婉玲死死踩住扒手的背,毫不客气的回骂:
“你说是你的钱财?我可是眼睁睁看见你偷他人的荷包,什么时候别人的就成你的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偷,我这就把你送去官府!”
一听到要被送官府,扒手顿时急了,剧烈挣扎起来,却没能挣脱,立即大喊:
“要杀人了!”
越婉玲还以为自己踩得太重,刚略微抬起脚,扒手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越婉玲手下挣脱,推开围过来的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中,越婉玲刚欲去追,却被偷走荷包的白衣公子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可否将在下的荷包还给在下?”
越婉玲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男子一袭白衣、一把折扇,俊逸非凡,狭长的凤眼望过来时颇有一番风流气度,不过越婉玲看着这个人,却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有即刻回答男子的问题,反而盯着男子的脸看。
男子被越婉玲盯地毛骨悚然,‘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自己半边脸,问道:
“姑娘这么看着在下,是何意?”
越婉玲也不遮掩,直言道:“我看公子像一个认识的人。”
闻言,男子轻笑一声,收起折扇道:“姑娘这是在搭讪在下吗?”
这句话把越婉玲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把荷包还给了男子,拱手说道:“我只是看你眼熟而已,并无他意,告辞。”
说完,越婉玲就转身往回走,男子喊住了她,问:
“姑娘可愿留下姓名,改日在下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了。”
然后,越婉玲头也不回的走了,浓烈的颜色消失在人群中,留下男子失笑不已,这时一个穿着劲装的健硕男人来到男子跟前,低声道:
“爷,属下看到监学院的夫子和陈都督的庶子前后进了酒楼。”
男子收敛笑意,一把将折扇拍在手心上,道:“回宫。”
“是。”
另一边走远的越婉玲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又走错了路。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快速行过,越婉玲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总觉得那辆马车好像是慎王送他们去医馆的马车,但马车已经走远,越婉玲也没办法确认,只好问了路人哪里有租马车的地方后,顺着路人指明的方向走去。
但是越婉玲并未想到,那辆走远的马车上坐的正是李芸,她似有所察的掀开帘子往后看去,但只看到人流涌动,李芸并未看到越婉玲,放下帘子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里离品香阁可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马车很快停在了李府门口,李芸下了马车,就看到袖玉直冲冲朝她走来,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神色慌张,李芸还没问袖玉怎么了,袖玉就急忙说道:
“小姐,大少爷出事了!”
李芸脑子一懵,忙问袖玉,“怎么回事?”
“在小姐你走后,老爷因为正值休沐回来了,老爷把大少爷叫去书房说要考考两位少爷,可是大少爷一句也答不上来,老爷怒了说要罚大少爷。”袖玉急的都要哭了,而且因为生病她站都有些站不稳,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李芸一只手难以扶住袖玉,只能半搀着袖玉走到李府门口,然后让守在门口的侍从将袖玉送回院子然后去叫大夫,袖玉不依,李芸怒道:
“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你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
袖玉登时不再说话,看着李芸快步走向书房的方向。
李芸走的很快,她怕晚了,自己弟弟的性子怕是要和父亲吵起来,那会发生什么,李芸想都不敢想。
可是,就算李芸走的再快,事情还是发生了,李芸刚走到书房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怒吼声。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逆子!居然敢砸碎夫子的窗!你以后还能做什么?”
之后是李芸的弟弟毫不示弱顶撞父亲的话:“将来我要当兵入伍,守我大景边疆!”
“逆子!你父亲我是礼部侍郎,你却要去做个一无是处的莽夫!我今日就要打断你的腿!”
话音刚落,李芸就冲进院子,发现院子里不仅仅有李芸的父亲和她的两个弟弟,李府的续弦夫人金氏和她的丫鬟也在其中,李芸看到后,立即明白这是金氏做的局,她跑到父亲跟前拦下父亲,双膝重重磕在地上,跪在父亲面前,高喊道:
“父亲!”
李芸的父亲高举手中的柳条,听到声音第一反应是疑惑,而在他看到李芸那双眼睛后,刹那间李侍郎仿佛看到亡妻,然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长女,不由得心里一软,从盛怒中清醒过来,放下了举着柳条的手。
见状,李芸趁热打铁,恳求道:“父亲,峰儿只是一时糊涂,女儿一定会好好教导峰儿,请父亲念在峰儿是初犯,饶过峰儿一回吧!”
“姐姐……”李峰就跪在李芸的身边,看着自己姐姐如此低微的哀求父亲,心中难过又自责。
李侍郎看着这个神似亡妻的长女,一时无言以对,可有人却不想就这么过去了。
“老爷。”出声的是金氏,她说道:“峰儿今日能说出这番话、砸碎夫子的窗户,保不准明日就要顶撞夫子。”
李芸登时望向金氏,后者眯起双眼,冷笑着与李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