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日子过得不如意,可时间还是照样走动,不曾停止,她也依旧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
到了第二天,太阳同样会从东边徐徐上升,随着时间的移动,渐渐到达了西处。最美的,是那落日余晖,金黄得美妙,有种恬静之感,周围的云朵也套上了一层层优雅的黄色衣裳,飘荡在空中,入眼极其惬意。
如往常,她能走动的地方,或许就只有这个别院了,也不愿去其他地方。就这样在别院园中坐了一天,很快,就迎来了黑夜。
“竹雅!”
“夫人!您有何吩咐?”竹雅从门外小跑进来澡房中。
“我要的洗澡水,怎么变成了冷水了?”
竹雅感到歉意,“夫人,真是对不起啊,霸君吩咐,以后您喝的水,吃的饭,还有洗澡水,洗脸水,所有的一切,都一一改成冰冷的,若是谁敢给您用一点稍微暖和一点的东西,就会要了谁的小命!”
陆晨安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是比狼窝虎穴还要恐怖的地方,能够留住小命,或许她就应该知足了吧!这是他的地盘,除非她能够离开,不然就一直得按他的心情过着。这种变态的行为,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吧!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竹雅也只好出去,毕竟霸君的话是没有誰敢违抗的。
她一直有洗澡的习惯,一晚不洗澡,是难以入睡的。虽然是冷水,不过在这温热的夏天是可以接受的。
就在她脱干净衣服后完全准备好下水时,澡中的水比她想象的还有阴冷,竟比寒冰还要冷,可还是强忍着进入了浴桶中,但毕竟水真的太冷了。
她只随意的洗了几会儿,就冷得不行,加上背部本来就有伤没好全,已经开始感到有些疼痛了,不得不赶快出水。可就在她欲出水时,突然,屋内出现了一个隐秘的人。
“谁?”陆晨安已经感受到那人的气息,也有些熟悉的可怕。
“怎么,用冷水洗澡,滋味如何啊?”那个比恶魔还要恐怖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说着,南风领就已站在浴桶前,逼得她只能让整个身体深入到冰冷的水中,身子滑到桶边,只有头是在水上的,两只纤细肤白的手冷得发抖的紧紧抓住桶口。
唇部明显已经开始发白,脸色也有所变化,但她此时更担心的是,她身无寸衣的在水中,虽然眼前这个行事异常的怪人对她不感兴趣,可却也让她开始慌乱。
毕竟,他终究还是个男人,往好一点的方向想,尽管不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可他心里一直不喜欢她,想必会想其他让人难以想象的方法来折磨她。她两眼直直的看着他,时刻警惕着。
房门紧关,却不听门开的声响,难道她沐浴之前,他就在房间的吗?那她的身体,岂不是又一次被他看个精光,这人,竟是这样无耻!
“这是极寒之水,凡是在里面多待一刻,身体就冷上十倍,严重的,就有可能小命不保,这,就是你得罪本君的下场!”
南风领阴声道。早在三年前,他就深爱着上官心儿,而他可以感受得到上官心儿也同样喜欢他,可他却无法得知,上官心儿最后选择的竟是自己的好兄弟东羽贤。
他把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底三年,可却被她轻易看出,还对他冷嘲热讽,轻视他的感情,他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对待,这个女人只不过是被人丢弃的东西,她凭什么那样说他?
巨冷之下,陆晨安只是嘴皮发抖的吐出沉重两字,“无耻!”随即,便无知觉的合上了憎恶的双眼。整个人沉重的要沉入水中。
他急忙拉住她的一只手臂,那样的细小,可以深感到骨,他使她的整个身体搭在桶边上,不至于完全淹入水中。
如今,她应该恨透他了吧?这不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吗?她恨不恨他,有何关系?
为什么,他,会有些心疼?
她刚强,从不展现她柔弱的一面,她的眼神永远是镇定的,似乎这世间不会有什么事能让她动摇,她的神情很冷漠,似乎可以漠视所有。
那个男人残酷的伤害她,她不哭、不闹,或许她是心灰意冷,所以即使知道他们的婚姻是场骗局也还是嫁给了他,她心里装着很多事情,却从未向别人说起丝毫,或许,是无人诉说!
他以为,她应该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却没想到,她是这么倔强、隐忍、坚强的一个女子。
他还记得,真正见到她时,她为丫鬟大义舍身挡刀;她在离州所做的一切善事,他心里一清二楚,却只是觉得她在装模作样;他曾经多次差点杀了她,可湖山遇刺时,她却能甘愿为他挡剑;晴儿的鞭打,她痛却不怨,这样仁义、善良、勇敢的她,真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马若安玉儿吗?风翎的死又和她有关系吗?
他曾经怀疑过她的身份,却没多在意,因为风翎的死,他对她一直心怀怨恨,一心想要她难受痛苦!如今,他把她折磨成这般样子,他却感到郁闷、不快,还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那么她,到底是谁?
南风领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把她抱回床上,施法将温度传到她的身体,可她的身体却在抵抗这些温度,她的身体始终如寒冰。他脱下外套,只留下一件黑色单衣,这是第一次,他和一个女人同睡一张床,以前的他,极度抗拒与女人接近。
而此时,他只想用自己的余温去温暖她的身体,但却会有一阵心跳和心慌,是他让她全身寒冷,现在又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温热她,如果她醒来,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很无耻?不想太多,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用被子紧紧裹住,他以为他很冷硬,可谁知,却败在了同样冰冷的她手上!
深夜寂静无声,她的身体开始有些温度了,可是那个可怕的恶梦却又不约而至出现在她的梦里。
“不要杀我娘,不要杀我娘,你这个坏人,坏人!”小男孩的声音依旧痛苦、无力。房间里只有绝望,绝望,绝望。
“玉儿,不要害怕,你要勇敢的活下去,为娘活下去!”那个温暖的母亲声音再次出现了!
房间里除了是一片黑,也就只有孤立无援的恐怖了!那个小女孩依旧害怕的蹲缩在墙角里!
或许,只有在一个人处于极度痛苦无望的情况下,才会又想到那些令人痛苦且不愿回想起的事吧。
抱住她的南风领感觉到了她发抖的动作,他半起身,只见她头冒热汗,面色呈惊恐状,像是做了极度惊惧的恶梦,想醒却又醒不过来。
见惯了她淡漠的样子,这样的她反而让他感到很不安,南风领急忙施法将她整个人镇住,让她从恶梦中醒过来。
“啊!”终于,她终于从恶梦挣脱出来了!
“你没事吧?”南风领开口问道,神情冷冷,却浮上担心之色。
躺在床上的她,还在刚才的恶梦中徘徊,从她与这具躯体重合在一起之后,这个恶梦已经出现在她梦里数次,梦里的一切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可醒来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听到南风领的声音后,才停止了去想,而南风领此时半躺在自己旁边。
这是这么回事?
见他身上只有单衣,自己也只是单衣,同盖一张被子,这个画面,吓得她往床的另一方猛然移动。
南风领自是看出了她被吓之因,于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床上起身,下了床,穿上鞋子,拿上自己的黑色外衣,干脆的走出了房间。他没有解释什么,她要误会,就随她吧!
陆晨安整个人彻底烦乱了,刚做了恶梦,醒来又看见那人身着单衣躺在自己床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可质疑是他穿上的,他恨她,她也恨他,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折磨羞辱,现在,她对他,不仅是恨,更多的是厌恶。
这个污垢的地方,让她深恶痛绝,如果能够离开,她绝不会再踏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