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教师公寓,把那些刚刚围观的人扔在了身后后,陈文就向着光州大学校门口赶去。
魏博宏和陈文约定的时间是在八点的四海餐厅。
四海餐厅,陈文看了一下,是光州大学这边一家排的上名次的大型餐厅,里面既有中餐也有西餐,还有各种海鲜自助,只要你想的到的,这里面基本上都有。
这里也是很多周围学校情侣周末出来聚餐吃饭的必备之选,当然,以学生现在的经济消费,也就一个月能来一次而已,一次就得花费好几百块钱。
四海餐厅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光大的对面,外面有一块很大的亮黄色招牌,一眼就可以看到。
临近八点的时候,陈文接到周戈雅后就把车停到了附近的一个停车位上,带着周戈雅走进了这家四海餐厅里面,向服务员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后,两人就径直走向了魏博宏预订的那间包厢。
“老板?我刚准备出去接你们呢,你们就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看到陈文从外面推门而入,魏博宏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向他迎去。
“没事,又不是三岁小孩,进个餐厅而已,不用接!”
说完,陈文眼神就越过了魏博宏向他身后坐着的那个人望去。
座位上的人表情平淡,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仿佛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值得他可以思考和眷恋了一样。
见自己老板直接越过自己向身后方望去,魏博宏赶忙走到了座位上的那个人旁边开口向介绍道:“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严言,我在科盈律师事务所的那个律师朋友。”
“上次咱们公司跟菲力的那桩诽谤案就是他帮忙牵的头!”
简单的向陈文介绍了一下后,魏博宏又转身看向了旁边座位上的严言,对他说道:“老严,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陈文陈董!旁边这位是周秘书!”
魏博宏刚介绍完陈文两人,从一开始就坐在座位上看着陈文两人走进包厢的严言终于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同时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牵强的微笑,嗯......很牵强,友好的朝着陈文伸出了一只右手。
笑着对他说道:“陈董!你好,我是严言!你可以跟老魏一样叫我老严。”
虽然严言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勉强,甚至可以说笑得比哭还难堪,但从他的语气里面,陈文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尊敬。
很别扭,陈文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表情和语气不统一的人,这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陈文伸手握住严言的右手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你好老严!”
跟陈文握手认识了一下后,严言也没忘记他身旁的周戈雅,接着又以同样的方式跟她打了声招呼。
见三人都握手认识了一下,魏博宏在旁边立马招呼道:“那老板,老严,咱们坐下聊吧。”
“坐!”
“坐!”
待三人坐定后,魏博宏就出去叫人准备上菜了,接着又赶忙回到了座位上。
他怕他多出去一秒钟,这里面就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这样的事已经就出现过几次了,都是因为老严那张普度众生的脸引起的。
不过从现场的气氛来看,魏博宏这次算是想多了,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那种糟糕的局面。
“陈董,还请原谅我可能在某些表情表达方面的欠缺,如果有什么令陈董感到不满意或者不解的地方还请您直接说出来,这样我也能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严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向坐在对面的陈文说道。
陈文微笑着回应说:“客气了老严,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地方,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个性,这又不是什么商务见面会,大家没必要搞得那么圆滑世故。”
“你这样,说实话我反而还挺喜欢的,不随波逐流,保持自己的本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听到陈文这个华文公司老董对自己的夸赞,严言并没有飘飘然,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一副淡然的模样。
严言回应说:“陈董言重了,我哪有什么个性啊,只是身上这张脸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那种情绪。”
“医生说我这是面部肌肉硬化症,天生就不会做什么表情,现在还好,还可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以前是连笑都不会笑的。”
面部肌肉硬化症,是肌肉硬化症的一个小特例,也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的病症表现。
肌肉硬化症全称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是累及上运动神经元,又影响到下运动神经元及其支配的躯干、四肢和头面部肌肉的一种慢性进行性变性疾病。
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造成全身瘫痪,影响到后半生的生活。
可能也是察觉到了陈文脸上的困惑,再加之之前就有人对自己患的这个病表示疑惑,于是严言干脆也就不等陈文发问,直接解释道。
“面部肌肉硬化症跟肌肉硬化症还是有点区别,它这个没有扩散现象,基本上只会聚集在面部区域,属于多灶性运动神经病一个偏支,可疗养,并不会像后者那样引发全身瘫痪。”
“哦!这样啊!”听完严言的解释,陈文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以后再见面的话就得在病床上了呢,那是陈文他很不愿看到的。
还好这两种病症有所区别,要不然就这样错失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朋友那将会是他的一大遗憾。
不过就算真的和肌肉硬化症没什么区别,好像陈文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治愈他,毕竟他可是有系统存在的,治疗一个简单的肌肉硬化症还不是手到擒来?
四人一边聊天一边等菜上来,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菜就一起上齐了。
而四人相互也了解了一下,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生疏感。
“老严,冒昧问一下,你在科盈工作几年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简单认识后,陈文首次把聊天方向扯到了工作这方面。
其实在听完魏博宏的介绍后,陈文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或者说在第一次听到有严言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打算——他想把严言挖过来。
之前在把菲力案件委托给科盈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那时候陈文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谈什么挖墙角。
这次好了,直接连人都见着了,那个挖墙角的想法又再次涌现在了陈文的心里,但能不能挖成功,目前陈文还没有把握。
不过,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嘛,慢慢来不就行了,一口吃成大胖子可不见得就有什么好处。
严言跟陈文也聊的很开,所以对于他把聊天方向扯到工作上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依旧脸色平淡的回应道:“不是很久,也就五六年的时间而已,我记得我是11年进的科盈,到今年刚好差不多六年了。”
陈文拿起桌前的红酒杯喝了一口,调侃道:“这些年应该挺辛苦的吧,我以前听朋友说,律师这个职业算是硬碰硬拿时间和青春换钱的乙方队伍。”
“这个......”严言迟钝了两秒钟,接着又说:“其实还好,要看怎么看了,有的人确实累死累活都不一定可以找到一场官司打,更别说打胜了,不仅如此,当事人有时候也会很难伺候,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确实是挺难的。”
“我的话,中规中矩吧,能够进到科盈其实大部分也是运气使然,不过这几年进到科盈里面确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过最近两年开始有点乏力了,感觉有点跟不上科盈的官司进度,有时候还会出现分神,这对律师来说简直太致命了。”
虽然说现在严言的脸上还是表现的很平静,波澜不惊,但陈文已经从他的语气里读到了一丝疲软,就好像是对现在的工作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有信心了一样。
这个很常见,不论是哪个职业都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就看当事人自己怎么处理了,但这也正给陈文制造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去挖科盈墙角的机会。
严言在科盈的律师等级其实算不上多高,也就中等偏上吧,如果真的被陈文挖了墙角其实也并无大碍。
于是陈文心里构思了一下言语后便对严言问道:“那你最近两年有没有想过退出科盈,嗯......去其他地方寻找出口......简单的来说有没有想过跳槽。”
“相信以你在科盈工作了六年的经历来到外面应该很抢手吧?”
陈文的话有点直接,但也正好戳中了现在严言的处境。
说实话,严言当然也有考虑过退出科盈,去其他的地方找一份相对轻松一点的工作,再不济也不会像在科盈这里面那样,那么拼吧。
拼了六年了,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严言的心里就算再强大也多多少少的会蹦出来一点疲软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严言在光州这边得知魏博宏自己老同学在这边会来跟他聚一聚的一个原因。
他心里确实是有想法想要找一个下家,换一份相对轻松一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