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畜山下的草甸上清风徐徐,把广袤的草原吹出了阵阵波浪。
这山脚下的风和其他地方和略有不同。蒋仁化清楚的感觉到青草上散发着的点点灵气,这让他特别的舒服和满足。
骓更是满意的躺在地上伸长了脖颈张着嘴就近啃起了青草。咀嚼入胃后把那稀薄的灵气补充到了全身。这种久违的舒适感甚至让它不自觉的打起了响鼻。
不远处的草丛里,那翠绿色的大豹子观察他们了许久,点了点大脑袋就慢慢的伏地往后退去。它始终保持着极小的动作,生怕发出声响被这一人一马发现了。待到退出了足够远的距离时,它突然回身一扭头就跑了个没影儿了。
“骓爷,别啃了,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蒋仁化坐起身来,推了推骓的大黑屁股说道。
“别大惊小怪嘶~,六畜山脉环抱八百里,珍奇异兽数不尽数嘶~有什么兽类跑过也是正常,不必惊慌嘶~!”骓此刻正吃得尽兴,对蒋仁化的好奇全然不顾。
蒋仁化站起身循着翠豹离去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发现。又抖了抖身体盘坐了下来。抬头又看了眼远处直达天顶的山脉,重重的叹了口气就闭目休息了。
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一种自我修行。现在的蒋仁化在这种四处有灵气的地方闭目休养时,会自然的引渡周遭灵气进入身体,以供丹田中的“寄灵虫”进食温养。
一人一马歇了将近半个时辰,待骓恢复了体力和大半灵气之后就准备向着山上而去。蒋仁化此刻略有抱怨,心下嘀咕:“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仅说在六畜山等我。我倒是没多想,可这一到这山下才发现此山大不寻常。怎的找到他们呢!?”
虽然心有所想,也没什么用处。他想着还是先一路往上吧。
草原上风景宜人,时不时有小动物从草丛里窜出,每一个都不怕人。
蒋仁化能清楚的感受到它们体内的灵力波动。确实是和山外的世界有着很大的不同!他在东国的时候,从没有感受到过动物身上的异样,除了蒋云青的“跑得快”。
骓走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他们远远的就看到远处一颗华盖一样的大树孤零零的立在草原之上,而树下则挺立着一头翠绿色的大豹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看。
蒋仁化也看到了,便迅速的用自己的灵觉查探了一番。立刻就感觉到了翠绿豹的炁质——一团绿油油棉花状的灵气,柔和而坚强。
他低头抚摸了一下骓的脖颈,“没有敌意,过去吧。”
骓点点头,继续走了过去。
悠闲的走了一小会儿这一人一马就来到了大树跟前。
挨近了一看,才发觉这树是真的大!那枝叶如华盖参天,覆盖百丈。从下往上看去,树冠直入天际,目力不尽。
蒋仁化拿手比了比,估摸着得有三四个“天启楼”那么高。再看树下,那翠绿豹子立于树干右侧,一只前掌正贴着树干对着他们俩张望。目光相交之下,给蒋仁化的感觉很是威风。
“哇呜~”豹子大吼了一声。
骓停住了脚步。
看到马头驻足,豹子便开口嗷嗷叫。
蒋仁化和骓倒是都能听明白:“此为六畜山,‘天畜宗’山门!界树为门亦为界。。。。。。”
没等它继续下去,蒋仁化就惊奇的叫道:“忒神奇!骓爷,山上动物都能言语么!?”
“。。。。。。”骓无语回答。
见着自己说的话被打断,豹子一跃到了马头跟前。推了一推大黑马,说道:“六畜山过了界树,人兽不分主!若非自愿,不必叫人骑你。”说着又跳到另一边,张口就咬住蒋仁化的衣角给他扯下了马来。接着说道:“吾乃‘天畜宗’门兽辟邪。奉宗门第七代掌教六畜道人之命在此等候师弟‘蒋仁化’及兽友‘骓’。两位既到之,还请前来界树之下。”
落下了马的蒋仁化一脸懵,他万想不到这迎接自己的居然是宗门的非人师兄。。。。。。而且,到了六畜山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作为了人的特权了!若是骓不愿意,这接下来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山路还得他自己爬上去!这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就在他苦恼之际,辟邪又送了他一则绝望的消息:“六畜山高一万七千八百丈余!”
“娘嘞!这可得爬到什么时候!?”蒋仁化高声打断道,“不等登顶,我恐怕在中途就要累死!”
听了蒋仁化的言语,骓在一旁咧着大马唇偷笑但也并不吭声。辟邪倒是极有耐心的等着新来的小师弟抱怨。
看蒋仁化不再说话而是抱着脑袋发愁,辟邪继续说道:“世间皆知通天山上达天界,下通凡尘。六畜山登顶过后便是天界之地。而登顶不易,得先至中天宗门修习过后才有机会通过登顶试炼。但凡通过者,方可入得天界成为天畜宗正式门内弟子。”
蒋仁化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自己费那么大劲到这六畜山来圆自己的仙缘,结果到头来还要历经千难万险不成!
想到此处,他就一脸丧气的一屁股赖在地上干脆不走了。闭着眼睛又思量了一番,忽而对辟邪说道:“那个~碧师兄啊,你告诉我这登山之路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啊!?我相信师傅他老人家回山可不会也要这么爬上去吧?来来,就麻烦您告诉师弟吧~~嘿嘿嘿~”说罢就瞪着眼睛期待的盯着辟邪,期望能得到什么好消息的在那搓着手。
哪知道辟邪理也没理他,径直踱步绕到他身后就,眼皮耷拉的看着蒋仁化的屁股。然后抬起右前爪往他的屁股下一插再用力往上一抬紧跟着往前那么用力一推!
就看见蒋仁化堂堂七尺男儿,像个沙袋似的被大豹子一屁股推飞了出去。
骓的眼前一晃,一条人影“嗖”的一声飞了过去,落到了界树那头。
看见蒋仁化落地,骓正准备过去。
没想到辟邪跃步一拦,说道:“只管把随身物品给他便是,你与我直入山门。”说完上前伸爪朝蒋仁化方向凭空点了一点,突然一阵风吹过,界树两边的空气像水波一样的荡起一阵涟漪。
蒋仁化听到辟邪的话,赶忙爬起来要跑回来,结果“嘭”的一声撞在了一堵气墙上。根本过不了界树去到骓的那头了。
“喂!师兄,碧师兄,不必如此吧!骓与我情深义重,定然愿意驮我,您千万别拦着他呀!”蒋仁化拍着气墙急忙的说道,同时也对着骓露出深情的凝望,急的一脸哭丧样。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这上山之路他估摸着多半是师傅那老头准备整他的,肯定是不会愿意让骓陪着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骓能表个态努把力不是。也算是蒋仁化内心最后挣扎一下的那根救命稻草了。
哪里知道骓的回应就是抖落了身子把蒋仁化的包袱和短剑都甩在了地上。然后乐呵呵的转过了身,一蹬后腿就把这些个行李踹到了蒋仁化的面前。接着欢快的在原地绕了个圈子,甩着大黑脑袋说道:“吁嘿嘿~,你可别怪我不照顾你嘶~上山路险峻难走嘶~我无手脚还得驮你,不甚方便嘶~你就辛苦一下,自己上嘶~当然这也是你师傅对你的磨练嘶~”
“正是如此”辟邪插话道,“既如此,你随我来。”
说着它就领着骓来到了界树底下。
在树底下,辟邪拿前爪在巨大的树干上描了个符文的样子。只见这树干上凭空荡开了个门户,也是水波纹似在那泛着涟漪。然后辟邪就探头进去叼了个小布包出来。甩头一抛,那布包正好落在了蒋仁化当门前。
“包里有门规和六畜山见闻记载,都是前辈所记,你可以闲暇时读一读。此去上山我看你的资质,到得中天估计四十日。期间饮食休息,需自行解决。我建议你可先读见闻再看门规,于你登山有助。”
这绿豹子辟邪说完就往树洞门户里一钻,接着探出个爪子对着大黑马勾了一勾。
骓对着蒋仁化远远的低头行了一礼,说道:“保重!”直接扭头就跟着进了树洞。
蒋仁化急道:“你这不是能不说口头禅的么!喂,别走啊喂~”
他话还没说完马影就没了。再看那界树树干,哪还有什么异样。
六畜山外的荒原天色暗了下来,山的范围里倒还明亮着。
查探了四周之后,蒋仁化看着东边那黑沉沉犹如深渊一般的地方,不禁想到了昨夜追击他们的恐怖蛮人,那强大的压迫感和漆黑阴冷的炁质令他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回想之间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应该过不来吧!”蒋仁化心想着。
惴惴不安之下,他拿起了包袱行李。把短剑别在腰间,一手揣上辟邪丢来的小布包另一手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个小酒葫芦,拧开葫芦盖儿嘬了一口酒,满足的点点头:“遇事不惊慌,喝口小酒压压惊。”
“哈~,还好我聪明,私藏这一葫芦酒真是太对了。管它登山未来多困难,我只管小酒吃饱睡一觉先!”
蒋仁化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就走到界树下靠下来坐在了地上。
“哎哟呵?这么暖和!?”
他惊奇的发现居然靠着界树就能取暖。
“这不是连火都不必生了嘛。”
趁着天还没黑,蒋仁化决定先解开布包读一读辟邪说的六畜山见闻。结果弄了小半天他也没能把小布包给解开。
这小布包没有一处接缝也没个开口,就在一端象征性的“长”出俩布带绳子条儿挽了个结,而这结解开后也没有任何能打开的地方,这让蒋仁化纳闷不已。左看右看,冥思苦想之下,他终于在带子绳头上找到六个小字,不细看还发现不了。
绳头一边写着“捏两头”,另一边写着“注炁开”。
“真逗!直说不就完了。”蒋仁化嘀咕一句,双手各自捏着布带条子往里面灌注入灵气。
只灌进一点,灵气就顺着布带条子延伸到了整个小布包。紧跟着就见布带条子那端无缝的位置裂开了一张嘴。直接开口问道:“说,要什么!?”
蒋仁化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把布包给甩在了地上,人都打了一颤。
“这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
意料之外的回答!
听到这回答,蒋仁化盯着布包转了一圈再次打量了一番。确定声音确是它发出之后,便将它捧了起来,问道:“不是东西,那你是个什么?”
“坤布袋!”
仔细分辨,布包发出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一样。
“你说,要什么!?”坤布袋见蒋仁化没说话,又问了一遍。
似乎是要应着这奶声奶气一般,蒋仁化也嗲声嗲气的回道:“那你有什么呀?”
“天畜宗门规一卷。。。。。。嗯~,历代弟子登山见闻录一卷。。。。。。墨石砚一方,轻语笔一杆,试炼蛋一枚。。。。。。”
“得得打住!先给我见闻录和门规吧~”不等坤布袋继续说下去,蒋仁化打断道。
就在蒋仁化话音刚落,坤布袋说话的那张嘴就“呕~”的一声吐出一个竹简和一个帛布卷轴。然后它“噗”的一声又跌落在地变回那个普通布包的模样不再动弹。
蒋仁化皱着眉头忍着恶心捡起竹简和卷轴来。
就看到殷红的竹简最外一片上刻写着三个古老的文字——天畜宗;而帛布卷轴外却没有一个字,就两根红色丝带绑了个紧实。
蒋仁化放下竹简,小心的解开红色丝带,慢慢的拉开卷轴认真的读起第一行来:
“一代弟子李思愚,经千难万阻,历一百零三日得到中天。。。。。。”
蒋仁化:“???”
没有继续往下读,蒋仁化抄起卷轴给直接掼在了地上,并站起身破口大骂道:“登你爷爷的山!!@#!!@%#......”
而山脚下能回应他的,只有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和远处弹回来自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