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荒原大陆上的天柱一般的通天山不知道有多少座,而六畜山却是人类能接触到最近的一座。而这些通天山脉,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一般阻隔着蛮人部落。一般情况下,蛮人是跨不过通天山的界树的。具体原因没人能说得清。
六畜山下东南方向一百七十里的地方,那个四臂黑蛮的部落里突然繁忙了起来。整个部落聚集了三百多蛮人,他们全部都在忙碌的整理着粗糙而简陋的装备。蛮人不太依靠工具外力,因为自身的强度在整片下界荒原上几乎可以横推一切。
他们崇尚强大的个体,所以蛮人世界阶级分明。白蛮们像是工兵一样的把部落里所有的石质武器搬运了出来,全都堆积在一起。然后一个个背上兽皮拼接制成的巨大箩筐,开始分装。
而其中二十三头黑蛮则在部落外的人圈里驱赶着人群。
这个部落里豢养的“人畜”有将近四百。在一阵剧烈的驱赶后,那些老弱病残都掉队分离了出来。然后黑蛮们上前把他们一个个拧断了脖子。而一些女性人畜手里还抱着孩子,在剧烈的颠簸中都哇哇大哭起来。一队十几个的白蛮追进人群从妇女手中把孩子抢夺过来直接闷死!
整个这场生命的淘汰进行了一刻钟,人群哭声四起。被抢了孩子当面杀死的女人们更是有一大半当场崩溃了的!她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蛮主”们今日会如此残暴,那么反常的要杀死这些人,特别是还在哺乳的婴孩儿。他们还妄想着孩子至少能够成年,毕竟幼儿是蛮人粮食的储备。一旦提前吃了,那直接会导致这个圈的后续产能会受到严重的波及。
但是她们再想不明白这样的现实也实实在在的发生了。黑蛮们把闷死的婴孩儿和扭断脖子的老弱病残们分开堆起。而那一队白蛮,则继续把剩余的不到两百“人畜”一直往东边的部落赶去。那个方向,正是几天前被蒋仁化肃清的两个蛮人小部落的所在。
部落中最大的石屋子里四臂黑蛮席地坐在最里的一个土墩上,他面前分两排坐着四个血红色的蛮人,都是气血强大肌肉虬结,看样子比蒋仁化曾经面对过的那三头更为强悍。它们每一个面前,都放着一个刚刚闷死的婴孩儿!似乎是正准备着某项血腥的仪式的开始。
不久之后,石屋里传出一阵狼吞虎咽的吞食声,伴随着嚼碎骨头的“嘎嘣”声响。直听得叫人头皮发麻。
这场神秘的进食仪式在半个时辰内结束,然后血蛮一个个从屋子里走出来。四臂黑蛮最后才缓缓从屋子里出来。他们身上用鲜血画满了奇怪的图案。
这五个地位明显更高的蛮人一出来的时候,整个蛮人部落忙碌着的黑蛮和低等的白蛮们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个个都难得的安静下来,站在原地。
四臂黑蛮环顾整个部落,眼睛里如灯火的那抹橘黄色闪了一闪,然后随手拿起一柄比它还巨大的石锤举向天空,余下的三只手全部握紧了拳头。猛的着东方吼了出去!
吼声一出,整个部落的黑蛮带领着剩余一些地位较高的白蛮们疯狂的开始啃食着堆在一起的“人畜”尸体!当血液溢出,它们便把手脚都浸泡在其中,并互相在身体上画上红色的图案。
血色的图案在风中干透凝结,每一张图案下,都是人命!西风把血腥味吹响了东边,当这股令人狂乱的血腥传递到被驱赶的人群时引发了一小阵骚乱。人群本已失去了孩子的女人们纷纷瘫倒在地。任凭毒打也不愿意再走一步了,仿佛内心最后的希望之火也已经随着这阵血腥被西风吹灭了。
女人们被一个个杀死。后面自有背负重物的低等蛮人来收拾带走,它们绝不浪费一颗粮食。
当所夜色重新统治大地时,血蛮们开始捶打大地,然后整个部落剩下的满人们都开始向东行进!
那一幕惨剧的发生并没有任何人类能够知道。
当惨剧发生之时,蒋仁化正在小桃山岩顶与猴王举父以及猴子们快活的吃着桃子。
蒋仁化从没有吃过这么多桃子!谷底捞鱼的试炼根本就是一场狂欢。猴子们与他合力在潭水的深浅交汇处排成一张猴网,所有从他们身边游过的竴鱼都被猴子们用敏捷的手法捞了起来。很快地上就堆起来上百条竴鱼。
据举父说,这竴鱼是六畜山唯一的不开灵智的生物。但是其肉质鲜美少刺,并且有很多鱼苗都是顺着瀑布从山上的河流冲下来的。所以鱼肉的灵气充沛,极其美味。
剔除掉一些未成年的鱼苗后,蒋仁化帮猴子们生火做了一顿烤鱼大餐。他和大家一起吃的有说有笑。当然,吃鱼只是插曲。真正重要的是最后那顿饯行晚餐,仙桃宴!
攀登回顶对猴子们来说异常轻松,只是花些时间而已。蒋仁化经过了两天的猴式模拟,也能够在峭壁的歪脖树上行进自如,速度一点儿都不比猴群们慢。但是举父则是远远的把他们甩在了后头,一早就迅速的窜回了岩顶。
待大家都回到岩顶之后,猴群们大多去东边的林子那头摘桃子去了。那片林子蒋仁化从没被带去过。
蒋仁化则被他两位大哥带着去参观桃林。举父则一个猴坐在瀑布前默默的发呆。
这也许是蒋仁化离开长乐城后最开心的一天,虽然白天过得惊险刺激,但是到了谷底之后被举父及猴群认可之后,俨然自己也成为了猴子一般,被毫无区别的对待着。他第一次有了融入桃山的感觉。
不过,相聚的好时光永远短暂。饯行仙桃宴在欢乐的氛围中持续到了深夜,猴群们基本都回树上休息了。岩顶上仅留下蒋仁化和举父以及蒋仁化的两位大哥。
这个时间,举父像长辈一样帮蒋仁化整理了行李包袱,在里面塞满了粉色拳头大的桃子。蒋仁化则默默的看着他的忙碌。
当举父拿起小金剑和坤布袋时,他微微愣了一愣,把东西交给蒋仁化。然后说道:“这两样都是‘天畜宗’立派祖师所留的门派至宝。‘金蛇’主杀,里面本有股白色金炁。但是在谷底时我察觉到哪股白色金炁正在你体内了。此剑也便成了烦物,不过材料仍旧稀少。你要好好保存。”
蒋仁化这才恍然,为何自己不能运用小金蛇了。原来是自己在不知觉中把剑中的那点本真金炁给吸收了。
接过“小金蛇”后蒋仁化抚摸剑身,内心却是在感恩于它在西莽荒时的帮助。若是没有“小金蛇”在,只怕他自己根本到不了六畜山。
举父看着蒋仁化的举动,点头继续道:“坤布袋只能人类用。兽类开启不了它。也是祖师遗物。不过据说开宗祖师在布袋里藏了不少东西,宗门弟子能继承什么,全是各凭缘分了。”
蒋仁化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要知道在界树边时,坤布袋因为太啰嗦,细数物品时就被他打断了的。可见,他必然有很大的机缘。
于是他照旧把两条带子给拽在了手里。默默往里一灌注灵气,果不其然的,这坤布袋又活了过来。像只青蛙一般的又开口问道:“你是来还书的么!?”
这一问却是把举父听得一头雾水。虽然此刻深夜,岩顶上却是大雾浓时。
蒋仁化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反问过去:“什么书?!”
坤布袋机械的回道:“‘天畜宗门规’,‘历代弟子登山见闻录’两本。”
其实那两样东西,蒋仁化自打山下看到那一百零三天就再也不想看了。如若不然,里面都有记载这桃山试炼的事情。他便早就能找到方法了。
这也怪辟邪那头翠绿豹子。什么都没给他说,直接带着黑马骓一走了之了。
经得这坤布袋一提醒蒋仁化才回想起来,那两样东西都在包袱里垫着饼呢。
蒋仁化赶紧说道:“书的事先不忙,此去登山还要百天之久。我慢慢看来。”
说着又看了看坤布袋的反应。结果它似乎啥都不管,甚至都不知道它听没在听。
接着蒋仁化又试探性的问到:“坤布袋,你里面有没有酒?”
沉默了几个呼吸,似乎布袋正在查询一般。然后它裂开那蛙唇嘴说道:“琼浆酒两瓶,百果酿两坛,西罗菩提酿七桶,东国御酿二十二坛。。。。。。”
坤布袋把自己肚子里酒的库存清单报了一遍,一人一猴面面相觑的听了有好一会儿。彼此心里都冒出个想法:“这掌门祖师怕不是个酒鬼吧!”
惊叹归惊叹,蒋仁化听了这清单除了惊叹剩下的全是惊喜!他也不管其他,直接让坤布袋“吐”了两坛东国御酿出来。开心得跟举父一人一坛的喝了起来。
不论什么时代,酒都是寻找快乐的最快途径之一。
蒋仁化跟举父的酒量都是一般,特别是举父,光就蒋仁化偷藏的那一葫芦水酒都能喝个微醺,更别说这一坛子东国御酿了。结果就是才喝了几大口就开始在岩顶上大肆猴舞,直接惊醒了附近的一群猴子。
结果又是一阵狂欢。。。。。。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晒到岩顶巨石上的时候,巨岩上醉倒的家伙们都还没有醒来。而蒋仁化则是早就被光芒刺醒了。
他收拾好了行装准备上路。随后醒来的便是举父和他俩大哥。
举父带着两只小猴子陪着蒋仁化一路向西走出了桃山树林。
临别前,他说道:“此去往上会有第二试炼,乃是一头野猪夯货。我观你现在的劲力之强,应该一日就可通过。那猪呆子也好哄骗,你多给他点吃的即可。”
蒋仁化点点头,正准备谢过,举父示意还有话讲便停住了。
他继续道:“我天畜宗弟子登山三项试炼,桃山为机敏,野猪林是为勇力,最后一项试炼我也不清楚了。不过听说与炁有关,你上山路上多多思考,多多看‘见闻录’找找答案吧。”
说到此处,举父便不再说话了,在慈祥的目光下,挥爪别了蒋仁化。一直到他走得没影了,才领着两只小猴子往树林里回去。
一到树林,举父就对着猴群说道:“明日我将下山往东一趟,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你们好生照看这桃山,倘若我回不来。举父之名则大家按族规推举!”说罢,摸了摸两只小猴子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