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怀里的豫才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头顶的那轮红日所散发出的热度愈发的炽烈。
那个山一般的黑影仿佛也被社长的威势所震慑,慢慢地后退着。但显然,这大海只是伥鬼梦境中所幻化出来的,并不如真正的大海般广阔无边,很快便退无可退。
被逼无奈的黑影开始用自己那数不尽的触手挥舞抽击向社长。但每条触手进入社长周边三四米的距离时,都被那恐怖的高温所蒸发。仿佛影子碰到了光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社长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说道:“本来,我只是想再陪陪你,哪怕被伥鬼寄生成这个鬼样子,但在我眼里,你依然是你,我爱的你。”黑影仿佛真的能听到社长的话一样,不再有动作,怔怔的定在了那里。
“我多想再抚摸一下你的脸颊,如果不是有这个累赘的话。”粗犷的嗓音说着温柔的情话。“再见了,美人。”
红日所散发出的炽烈的光渐渐收敛起来,海水也如影随形的重新侵入到被驱逐的领域。黑影也逐渐有些躁动不安。
“要有点耐心,宝贝。”
毫无征兆的,红色褪去,一个月白色的光球重新出现。如果豫才醒着的话,一定会认为这光与太白的光无比相似。
但,两者的效果,截然不同。
四周的海水争先恐后的抢占着被红日蒸发的区域,只是...比正常的汇聚要快的多。与此同时,黑影也不知为何,身体像是被拉扯一般,往社长和豫才的位置涌来,在海底划出大大的沟壑,扬起了大片的泥沙。
几乎是瞬间,两人重新被海水所笼罩。社长早有准备,已经屏住了呼吸,但毫无知觉的豫才被呛了一下,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他一生难忘——黑影几乎将自己和社长完全吞噬之时,那个月白色的光球重新恢复成红色,从海水到黑影,像是被橡皮擦过一样,缓慢但干净的消失了。
那个黑影的一个红灯笼在消散之际,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由于海水已经蒸发,那道人影直直的从空中坠落下来。
就在豫才聚精会神打算看清那道人影时,短暂的失重感出现,随后他重重的落到了海床上。吃痛的惊呼声中,他看到社长飞速冲向那个人影坠落的地方,一跃而起以标准的公主抱接下了她。
跟刚才抱自己的姿势一模一样。豫才想到这突然一头问号——自己刚才怎么被公主抱了就?豫才捂着撞痛的地方坐起,走向两个人。
不用说,能让社长有如此动作的,自然是梦境的主人了。
女人似乎还在昏迷状态,社长怜惜的将她搂在胸前,让她的秀发和侧脸贴近自己的胸膛。他亲吻了一口怀里的佳人,满眼的深情:“你我此次一别,不知何处再相逢,希望没有我的心跳,你也能睡的安稳。”
豫才恰巧跑到能听清楚这句话的地方,闻言整个人都有点懵。顿时在心里发问道:他不是撬的人墙角吗?我记得人有丈夫的啊?这股莫名的深情是怎么回事?
像是听到了豫才的心音一样,社长托着美人膝下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冲豫才晃了晃:“你还小,你不懂。”
两个人从梦境中出来的时候,子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膝上放了一本书正在认真阅读。
社长自然的压低声音打起了招呼:“哟,子美,你们那边处理的真快,许久不见还是那么帅气!”
子美闻声抬起头,合上了手里的书,豫才伸头看了一眼,是马克思的《资本论》。随后,子美双手的手指交叉,面无表情地说:“社长,这已经是我们第几次帮你处理此次事件了?”
社长不在意的拍了拍子美的肩膀,往外走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会以私人的身份给社里的卡上转此次的出工费的。”
“不,社里的意思是,以后此类事件,需要成倍结账。”
“what?两倍?”
子美从椅子上站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严肃地说:“上次的两倍,简单来说,这次两倍,再有下次,四倍,往后八倍、十六倍,以此类推。”
社长往外走的动作定住了,正打算说什么,子美直接抓着两人开了道传送门走出了这栋房子。
回到社长的别墅内,子美才放开了两人。
社长连忙问道:“我知道孔明对我不满!但是...”
“不,不是孔明自己的主意,这是全体社员投票通过的决策。”子美双手抱臂,栗色的小西装衬托的他身体无比挺直。说道全体社员投票的时候,子美冲豫才比了个4的手势,示意他们四人已经同意了。
“孔明呢?我要跟他聊聊。”
“他说,‘看见社长会反胃’,”子美边说着边用孔明的语气装出嫌弃的样子:“所以先回社里了。”
“难道,我身为社长,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特权吗?”
子美没有回话,只是满脸不悦的盯着社长。
最终,社长像是认命了一样,耸拉着脸掏出手机转账,直到子美开车带着豫才离开都闷闷不乐。两人离开别墅的时候,已经有人敲响了大门,后来子美解释,发生这种事后,社长必须出售这栋别墅并搬家,免得再见到被伥鬼寄生的夫妇,毕竟造成伥鬼出现的主要原因就是社长。
匆匆来匆匆走,豫才把头伸出车装,看着这栋即将被卖出的别墅。这是,社长的脸从二楼露出,冲离开的两人挥了挥手,脸上一副笑意,已经丝毫没有刚才的郁闷之色。
“新人,我叫孟德。”
回到社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
太白先生无聊的玩着手游;孔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情似乎不错;易安正在烤着一些塑料小球,像是一个钥匙链;至于梦阮,依旧躲在内室之中。除了风铃的偶尔轻响,整个诗社在奇异又舒适的安静之中,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子美和豫才回来之后,大致讲了一下自己在两个梦境中的境遇,豫才向众人询问起了社长的一些信息。在七嘴八舌的讲述中,豫才大致明白了社长毫无地位的原因。
社长在时,诗社的工作全凭喜好,发现伥鬼哪怕冷眼旁观也不会有责任,无非是当时的工资相当于无。后来孔明进来后,将之前挂名但毫无作为的社员全部清退了,然后以一己之力通过金融、投资、基金、股票等方式尽力去挣钱发放工资,慢慢才有了现在的阵容。但由于诗社总部的一些规定,社长他又不能辞退,数次争吵之后就让社长“滚蛋”了。
孟德这个人,虽然散漫,还喜欢勾搭人妻。但总的来说性格豁达,偶尔遇到一些比较麻烦的案子,喊他来帮忙也并不推辞。因此社长跟诗社的关系便主次互换,若即若离了,十分微妙。
豫才像是听明星八卦一样,津津有味的从头听到尾。短暂的相处已经让豫才在心里对社长有了大致的了解,如今听了这段过往,虽然不太能接受社长的“特殊喜好”,但至少也不觉得孟德这个人毫无可取之处。
只有全程一言不发的孔明在最后落棺盖论:“一个实力强大的流氓人渣。”
看着孔明超乎寻常的厌恶孟德,其余人都仿佛见怪不怪了,只有豫才尴尬陪笑着,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知道孔明到底和社长有什么深层次的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