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人静静的看着水镜的画面,他一声不吭。死寂弥漫在漆黑的大殿中...
“没想到啊...那个孤独的戍边者回来了...”铁面人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铁面人的黑袍无风自动,一道道幽蓝的火焰在恶魔状的灯柱上依次亮起。一个个打扮似黑袍死神的人鬼魅般在黑暗中显现。铁面人一挥长袖,水镜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蓝火,照亮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王座。王座通体漆黑,刻满形态各异的异族野兽,在野兽雕刻的空隙中密密麻麻的刻着炼族错落有致的文字。这些雕刻综合在一起,给王座一种特殊的质感。所有野兽都成跪服状,文字的意义也是“臣服”二字。
“军师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几天突然把我们全部召到这里。”身材高大的男人撩开兜帽,向前几步面向铁面人,单膝下跪,手捂胸口。一柄刺剑从黑袍中露出,通体漆黑的刺剑与这宫殿的气氛十分相合。
铁面人走下台阶,在十几名黑衣人之间来回走动。然后缓缓开口,“很简单。那个无情的戍边者回来了...”仅仅半句话,黑衣人中就开始骚动,有的情绪激动,有的神情阴郁,有的发出了可疑的笑声,更多的是不安的议论。
“我叫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需要一个人去解决他,不能让他阻碍我们让上主重返世间的计划。”铁面人四下巡视,“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胆量挑战那个所向披靡的战士。”
黑衣人群走出一个矮胖的男人,单膝下跪的剑士默默起身,他们走到铁面人的眼前,弯下身体。
“阿洛克斯,我想你知道他的危险性。上次你能侥幸生还,这次就不一定了。”铁面人用伤痕密布的手擦过阿洛克斯锃亮的黑铁盔甲,盔甲顿时附上一层虹色异光,“塔克尔...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上次是抓了几千个平民实验毒药,再上次是把一整个城市的居民活生生剔骨抽筋。这次呢?想做什么。”
矮胖的男人怪笑了一下,“伟大的军师,您每次都满足我的要求。我这次理应告诉您我的想法,我一直想用灵神的血做实验...啊啊啊啊啊!!!”男人突然狂乱起来,把自己的脸抓的血肉模糊,“灵神啊!只要能拿到他的尸体!当然活的更好!我就能找出进一步提高那些下贱的低阶种战斗力的方法了!!!啊!!!”突然,男人恢复了冷静,用相当绅士的声音向铁面人行了和阿洛克斯相同的礼,“啊,尊敬的军师。请答应我的请求。”
“好...既然是对我族有利,那么也无所谓。阿洛克斯,塔克尔,前去讨伐我们的阻碍者。没事情其他的人可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铁面人话音一落,幽蓝的火焰开始熄灭,阿洛克斯和塔克尔也隐没在黑暗中,最后还剩一盏灯台上仍然燃烧着火焰。
“勒炎斯,你还有什么事?”铁面人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高处的王座,“难道你是觉得我的决断有问题?”
暗红色的影子闪现到铁面人身后,他的黑袍上印染着暗红色的火焰。低沉的声音响彻大殿,“军师。您这次还敢用塔克尔,他做的事您应该非常清楚。”
“没错,他做的都是有利于我族事情,任由他做就是。”铁面人平淡的回答。
勒炎斯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任由他继续这样可怕的实验?!军师!”勒炎斯用脚重踏地面,地板顿时碎裂,“你能想象吗?几十万人就那样惨死在他和他的手下手里,那是活生生的人命!这个男人用最高雅的语言做着最肮脏的勾当!您竟然还能忍受他这种行为?!”
“你要想清楚你说的话。你在同情你的敌人,这种情绪放在自己的族人身上就足够了。”铁面人不为所动,“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你可以回去了。”
勒炎斯的脸上满是愤怒,他掀开自己的兜帽,愤怒的说:“那些人是你的同胞!你难道没有心吗!”
铁面人把目光从王座收回,慢慢的转过身体,“分清你的地位,我已经和那一边彻底割断了联系。你又在说什么?”铁面人猛然抬手做抓握型,勒炎斯猛地飞撞到大殿的墙壁上,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他的身体,“同情不该同情的人?哼,没想到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骑士嘴里听到同情敌人的话。”
“呃...平民...不是敌...人...”勒炎斯从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杀死平...民...是违背...守则的...”
铁面人放下手臂,但勒炎斯已经深陷在墙壁里,铁面人继续平淡的说:“你的同情还是用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吧。那死在戍边者手下的三十七万亡魂。”
视线渐渐明亮,勒炎斯躺在北天的海岸上。不远处,一片繁荣的村庄整升起袅袅炊烟。村庄里居住的是炼族和占领区的普通人,他们远离这世间的杀戮,安静的生活着。尽管军师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作为入侵者确实没有资格说同情这种话。但是勒炎斯深知,他们在进攻的途中从未杀过任何一个平民,即使平民有时候会用刀子之类的东西攻击他们,他们也绝不伤害平民。
可是塔克尔不同,他来自这个世界,却无情的把自己的同胞用作实验品。在勒炎斯的心里,他们的军师实际上是和塔克尔一样的屠夫,只是出于情谊,他们才对铁面人那般敬重。
“老人家,请和我讲一讲。”勒炎斯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同身旁的老人家攀谈,“有关那位戍边者的故事。”
老婆婆的眼睛瞬间散发出光彩,“呵呵呵。没想到你们也对那位孤独的人有兴趣啊...不过,现在也只有我这样的持魂者才能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那是...啊...十几万年前的事情啦...那位也不是人族的灵神,而是龙族的一位灵神...”
勒炎斯就那样静静的倾听着,倾听那在五万多年前,能凭一己之力抗衡百万大军的战士。故事从正午讲到午夜才完全讲完,其中当然也有老婆婆中途有些遗忘和困倦的因素,但勒炎斯依然耐心的等待,直到听完那段故事。他顿时对那孤独的守卫者产生了好奇和敬畏之心。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一个生命远离自己的族群,远离那些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的男人千万年来保持着理智。又是什么让他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惜守护的东西。
“啊...这么晚了啊。”老婆婆望着夜空感叹,“其实...你们也是迫不得已的...这么多年了...我们都知道的。”
“但是...我们是入侵者。是你们的...敌人...”
“年轻人啊。你要知道,在你们没来之前...这个世界也是纷争不断的...”
“我们还是带来了更大的纷争...”勒炎斯低下头,忏悔着,“事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炼如果出世,肯定会消灭一切抵抗者...”
“哦...孩子啊,你们的头头也许并不是那么坏。你们既然有不杀平民的守则,那他也应该有这样的心啊...”
“....死去的只会是战士...可惜这边的很多人都是战士...那些灵神们都是可敬的对手。我渴望和他们较量,如果我们不是对立的,该是多好。”勒炎斯感叹,“老人家,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我想去拜访他。”
“他的名字...”老婆婆想了想,“那估计已经没人记得了。见过他的人只叫他‘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叫他...”
勒炎斯站起来,看着远处,“‘火’吗?必定是像火焰般炽烈,勇猛的人。当年无缘一见,这次我应当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