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我动作依旧和我一模一样,让我有些不安。在感觉到他是个人后,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
……是他在模仿我?还是……我不自觉的在模仿他?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帅气……看起来和平时镜子里的影像没有任何差别,但镜子的的确确是消失不见了,我疑惑了,我真的摸到了有温度的指尖吗?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出现了幻觉?我想到。
于是有非常光棍的伸手朝镜中的我摸去,指尖相触,又触电似的分开,没错,与我相触的的确是有体温的血肉,而不是镜子。
就知道老子的感觉是不可能错的啊。
而且这次触摸的时间比之前那次稍长,也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一层时有时无的膜取代了原先的镜面,像是一堵墙壁,又像是泛着波澜的水,乃至扭曲的空气。
我脑中想到了特摄片帝骑里的那面扭曲的可以穿越时空的空间墙,也被人们称作……
【次元壁】。
鸣泷在前期貌似就能控制这样的无形空间,才能穿越到各个世界里追杀帝骑,甚至实现利用这样的无形空间墙攻击别人,或者让别人被动的穿越时空。
这种无形的空间链接着各个世界,我猜测眼前的那面墙大概也是这么个原理,现在的问题是,我能不能过去,或者他能不能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过去过来,以及过去了还能不能回来这方面,我甚至都没有考虑,毕竟这是突发状况,而人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无法理智思考的状态。
就像是上课睡觉突然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你当然不会恐惧,最多有点紧张,如果题目很简单还好说,稍微复杂一点大部分人就会出现无法思考的情况,或者思考的很慢,扭扭捏捏半天没答上来被老师批了才缓过神来发现这题其实挺容易解的。
但我刚才确没听到他说话啊。
给人感觉很奇怪,好像我在这头哇哇叫,他配合着和我做一样的动作,不过没有任何声音。如果不是镜子消失的缘故,看起来就是我对着厕所在自言自语,但我的确知道那面无形的墙内的确有那么一个人,而不仅仅只是我的影子。
或许这面次元壁阻断了声音,得在镜子的同一侧才能互相听见说话?
但帝骑里的次元壁貌似也没有阻挡声音传播阿……
头痛。我们两个用相反但的确又一模一样的动作互相试探着,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贴在一起,在本该是镜面的地方难以寸进。
现在的触感更加微妙了,这面墙似有形似无形,似坚硬似柔软,因为它,连带着这个世界都好像带了几丝如梦似幻。
壁面算是半个壁障,我和他的动作都一样才是最大的阻碍,只要我的动作和他的动作相同,那我就不可能越过壁面到镜中世界去。
这个道理我都不想解释,但新手为了凑字数就是这么恬不知耻,所以还是要打个比方解释一下。
比如你可以试试和一个人互相往对方的方向撞,你们只能在中点撞在一起,而不能越过中点的那条线。对吧,也不可能穿越对方的身体吧。
没有一点头绪。
老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尝试着和他交流,我用手指着他,而他的动作也与我一样。指了指他,再往左指,示意他往我的左边走,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再往右指。
我和镜中的我都露出了一副“你明白吗?”的表情。
然后我恍然。我希望指挥他,让他的位置和动作和我不一样,从而确认他的确是另一个人,然后也可以为我过去或者他过来提供条件,而在他的世界里他可能也将自己作为主体,用他的手势希望能够指挥我。
如果我们都按自己的方案去走,那我们还是会相对于镜子垂直且相反。
那,我就按镜中我的指挥走吧。
于是我往左边走了,而他也往我的左边走了两步。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都做出了一副“噢天哪你逗我”的表情。
我再次明白了,他的想法和我貌似是同步的,我按他的方案来,他也按我的方案去做,所以又做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动作。
小时候玩过石头剪刀布,别人说一句“我要出石头”,按理说我应该用布赢他,但万一他装样子故意误导我出布,然后出剪刀我就输了,我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出石头,最差也就是打个平局。
但万一他想到了我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出了一手布,对他来说最差的结果依旧是平局,这就形成了一个很难解的无限套娃循环。
既然我们想的都一样,那他也该想到了那一点吧……
打定主意般,我注视着他心道:“你也发觉了吧,我们想法相同,你的动作和我的动作是一样的。”
然后我直接闭上了眼,转身背对镜子。
我的思绪很杂乱,我想着如果正常人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做呢。
正常人在厕所里遇到这样有点怪的事情按理说应该要远离厕所啊,我怎么会和恐怖片的傻雕主角一样非要探个究竟,不怕死吗?
我记得,好像的确有人说过我有很奇怪的三观。
初二时的一次期末考前,我受不了整日整夜的复习那些我大多都知道的旧知识,便向老师提议让我回家自己复习。
当然,老师很干脆的拒绝了我。但我依旧不知悔改,整日有空就去骚扰老师求着让我回家复习。
于是老师就把我的家长叫来和我谈话,我爸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说我就是想在家里自习。
我爸说老师肯定比你要懂得多啊你在学校里复习效果肯定比在家里复习好啊。然后我就从各方面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去。
那时我爸就嘲讽我道:“那你觉得你很厉害嚯,比老师还懂。”
我的数学老师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评价我说我聪明倒是聪明就是三观长歪了。
这么说来,我做出些奇怪的事情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吧。
不在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复习本就是“不对”的事情,那么多人都劝你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你却还是坚持己见,难道不是三观不正吗?
我只想说……三观不正,就不正呗。
有什么所谓,我就是要做我觉得好的事情,管他三观正不正,我觉得对我就做,既然对别人没有影响,凭什么我不能做。
是吧,像我回家自习,我又没影响其他的同学复习,就当我请个病假好喽,怎么搞得像是我要欺师灭祖了一样呢。
你说影响不好吧,那我举个个例道济作为一个和尚还喝酒吃肉呢,你相信学校里的那些学生好不好,真的要学的学生怎么带都带不歪的,那些能被影响到的学生大多数本来就很混,我这样的行为最多能让他们多个谈资。
所以说,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虽然没有细想,但我还是本能的去刨根问底了,你可以说我这种做法不正常,但那是我做出的选择,哪怕缺乏理智缺乏斟酌,也还是我做出的选择。
就算因此让我身陷险境而死,也比整日惶惶戴着疑惑活着要好过得多。
当然把这种灵异事件放在一边也可以,但我可能会对自己的独特性和真实性产生怀疑,接下来的人生中也一定会后悔我那天的犯怂。
人活着,难道不求念头通达吗?
正自我感觉很帅的想着,突然就浑身麻痹了,身上随即也忽然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剧痛。
很多小说里都描写过什么万虫噬身之痛啊,烈焰焚魂之痛啊,巴拉巴拉说一大堆,主角用非凡的毅力忍住了,然后主角就人物属性翻倍,把之前虐自己的反派吊打一通怎样的。
实际上,我根本看不懂什么叫万虫噬身烈焰焚魂之痛。
我觉得人体忍受痛苦是有极限的,超过这条线,人就晕过去了。
有的人给搞几下就晕,而相同的程度下其他人没晕过去,我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对疼痛的感觉和对疼痛的抗性不一样。
毕竟也有报导说有的人是没有痛觉的。那么我猜管理痛觉的神经的灵敏度应该也是因人而异的这很科学吧。
至于抗性嘛,我同样的甩一巴掌,打在一个瘦子身上和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身上,两个人感觉肯定也不一样。
毕竟坦克的基础物抗一般都比刺客要高。
那我怎么形容我现在这种痛呢,万虫噬身烈火焚魂这种显然不现实,而且听着感觉好中二。
不过现在的人体会过的痛也很有限啊,难道我要说我疼的像全身上下都长满了指头大的口腔溃疡?
感觉格调不是很足。
但差不多就是这样子。非要再具体一点大概就像是你是个包人(没有错别字),然后全身被割了皮最后护理的不好化脓了在创口上做二次除脓差不多。
这样的痛苦我估计男生也很少体会过,但懂的人自然懂。
那真是深入灵魂的剧痛啊。
不过这种痛的爆发力离那种能让人感觉瞬间去世而晕厥过去的剧痛还差了一点,还可以让人有惨叫的机会。
所以我就很没种的啊啊叫了起来。
反正这里也没有能让我宁可保持面子也不惨叫的人,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叫两声总归也好受一点。
再说了,平时我就有锁门的习惯,我的病房又在整个病区的最边上,哪怕我叫的再大声,被护士听到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何况我还没叫几秒就破音了,根本听不到声音。
然后,痛感渐渐减弱,从除脓的痛变成了火辣辣的灼烧感。
麻痹感也减弱了,我扭曲的面庞逐渐放松下来,不自觉的睁眼转身看去,此刻正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镜中影】。
他的皮肤通红通红,像是洗了一次很烫的澡,脸上隐隐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眼白有些泛红,我想我现在应该也是如此。他吸了口气,非常的镇定,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好啊。那个,嗯,哈喽。”
我的目光绕过他往镜子看去,镜子还是那一面镜子,不过已再映不出我的影子。